成婚前高景溪就搬離了蕭錦悅的都督府，垸城王府比起豫城的景王府規模起碼小上了十倍都不止，但也看出了高景溪對于蕭家的重視，先不說派人將正妃所居的彩芳齋重新裝飾了一番，那齋外重新種上的花木也花了不少心思。
春曉重重的將齋外那盆蘭花扯落，錦繡斥她一眼。
春曉毫不覺得自己錯了，她振振有辭道：“我摘了拿回去給你養瓶子里，反正也是他的。”
她就是看不慣高景溪那副在外人面前做面子的德行。
錦繡從府中嬤嬤那里打聽出高景溪每天從都督府或者軍營回到府里后，必定經過的一條小徑而回自己的書房去。
她得知這個消息就在清晨便等在那小石徑路上。
“王爺，鴻王爺什么時候才到，需要屬下去接他嗎？”牟翔飛跟在高景溪身后問。
“不用了，他封地麓城，我在垸城，讓人知道不好。”
高景溪走過竹林，輕彈衣擺，眼神在接觸到小路前方一抹瘦小身影時身體忽然一怔。
“爺？”牟翔飛沒看見站在前頭的錦繡，對高景溪突然停下來感到奇怪。
錦繡煞白一張臉后一見到高景溪便奔向前來。
“景溪……”她蒼白著臉，抬頭仰望高大英挺的眼前人，又忽然改了口，叫了他一聲：“王爺，我，我……”
“爺，看來王妃有話同您講，屬下先退下了。”牟翔飛稟道。
高景溪瞥了他一眼，牟翔飛即會意退了下去，很快消失在了小徑路上。
“你找我？”他問錦繡，涼淡的口氣，聽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嗯，我是想……想問你這些日子都睡在書房里？”錦繡就算在有多羞澀問出這些話來，可那張臉仍是蒼白著的，竹尖上落下一滴雨水打落在她額角。
從清晨到剛才雨一直在下。
高景溪突然不說話，靜了半晌。
“王爺？”錦繡眨著大眼望他，水蒙蒙的眸光中含著期盼。
“我每天都有邊關來的公文要批閱在呈上朝廷，所以沒想過回房睡……”他淡淡撂下話，俊臉上無分毫表情，后又頓了頓，道：“睡書房方便。”
“可是……可是我們已經成親了，景溪？”錦繡眼神無措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
“難道我們不該住在一個房間里嗎？”
“也許我早該跟你把話說清楚的，錦繡。”高景溪終于正視她，目光卻冷得不帶分毫感情。
“我們之所以會成親，那只是一句戲言，那日，我并不是真心的，只是突然興起問起了這句話。”
“景溪……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錦繡心底隱約有些明白，心腔一股沒來由的酸澀突然泛濫到她胸口上。
高景溪冷眼看她，“你明白嗎？我可以給你景王妃這個正妃稱號，但其他的，對不起，我給不了你。”
“還有……”
錦繡抬眸看著他，還有？他到底要多殘忍！
“我們既然成了婚，我會尊重你景王府王妃的身份。”
尊重她？她在心里苦笑。
不，她只要他愛她啊……錦繡開始無意識地緩緩搖頭，她不喜歡他待她這般冷淡，在娶了他后還能這般殘忍。
景溪瞇起跟，審度起錦繡蒼白小臉上的神情。
“錦繡，我不會虧待你的，但是也請你別逼我。”他誤解了錦繡搖頭的意思。
“只不過你得明白，你我之間僅限于此，不會再有更多。”高景溪補話道，錦繡的小臉卻越發蒼白了去。這回她也終于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
他們之間僅限于此，不會再有更多……
他們之間僅限于此，不會再有更多……
他們之間僅限于此，不會再有更多……
“可我們已經成了婚，是夫妻了。”錦繡重復著這句話。
“那不過是個形式，如果以后你要離開，將合離書給我，我成全你。”他無情地截斷錦繡的話。
“討厭我為什么又要娶我？”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高景溪眸光一閃，眼底掠過一抹復雜的神情。
“如果你夠懂事就不會問我這樣的話……我說過，我不需要誰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同情，蕭錦繡收起你的眼淚，我不需要！”他心煩的看著她，看著她掉下一滴滴眼淚，看著她泣不成聲，他仍能說出這般無情的話來，“蕭錦繡，我不討厭你，至少在來這里前，我一直將你當做妹妹，可是現在我煩你。”
她讓所有人都看見了他高景溪有多可憐……也讓世人看見了曾經那內定的景王妃被太子搶了去，而他卻只能流放到這個人鬼不近的地方來。
他嚴厲的話語如利刀般一句句戳刺錦繡的心坎上，“景溪，這不公平。”
“沒誰能得到真正的公平，我就從來沒得到過。”
很多話，高景溪承認只能對她說得出口，比如內心的脆弱和真實想法。
錦繡呆在原地，愣愣地盯著他，心頭慢慢涌上好苦好苦的澀味。
——
回到房間，錦繡一病不起，春曉急得在床頭大哭。
“看了這么多大夫怎么不見好。”
錦繡還躺在床上昏睡著，大夫也是走了一撥又一撥。
“丫頭，給王妃試試老奴泡的茶吧。”
“拿走開！”春曉一把打掉一位老嬤嬤手里的茶盅，“怎么什么都敢往屋里送，大夫都沒辦法的病，你的一盅茶就能治好！”
“唉呦——”老嬤嬤讓熱茶燙傷了手，本該是慘叫的，可是這老嬤嬤竟不吭聲，也不見怒氣，她道：“我見王妃回來時衣衫都是濕的，所以想必是淋了雨，奴才才想起給王妃燒了杯去濕茶，這茶在我們家鄉很多人喝，下至幾歲的孩童上至百歲的老人，個個喝了后都是精神抖擻，而且還能治風寒之癥。”
春曉：“……”
蕭錦悅來時，見她靠在床頭，像去了半條命似的。伸出手倏地抓住錦繡纖細的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成婚時，母親來時你是如何答應她的，又是如何說會照顧好自己的，就是算他對你不好，你也會對自己好的！”
“在我景王府可不比你都督府，容不得你撒潑放肆……”門外傳來高景溪涼薄的聲音。
蕭錦悅捏緊拳頭轉身，錦繡伸手拉住他，“哥，是我自己淋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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