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容家成親,乃是盛世。清早,眾人便已經在門口兒等待,老夫人站在正中央,手持玉拐杖,包頭發箍前方鑲嵌著祖母玉,身上一身紅褐色華服,上繡著仙鶴圖,手上玉扳指頗顯大氣,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左右兩名嬌色妙齡女子。
兩邊女子是容家的兩個待嫁姑娘,在左邊身著橘黃色衣服的女子一側,是容家的三位在媳婦兒。而在身著深粉色衣服的女子一側,是容家的三位公子。在這一排人之后,是容家的七位守寡的姨娘,姨娘的中央,也是那容老夫人身后處,是一身深紅色,頭戴鮮花兒的瘋了的寡婦,容家正室夫人。
眾人齊齊的候在門口兒,等待著新媳婦兒花轎臨門。這容紫陌的婚事,乃是整個容家的心病。如今心病即將除去,就好似那正等待手術的人,心中難耐。
“哎呦喂,這大熱個天兒的,咱們還要在外面等著新媳婦兒,她的排場可是夠大的。”女子的語氣不忿,聲音倒是媚人。她的聲音響起,老夫人瞥了眼,這女子,是容家兒媳婦兒,是最早進了容家門兒的。
看著她,老夫人眉頭微微皺起,心中知道她是不滿有人來了會取代她即將到手的當家人位置,便道:“你急個什么?來我容家的年歲已經不少了,還不知守規矩?”
“您瞧瞧您這話?我不是心疼您嘛。”二夫人長著一張精明的臉蛋兒,柳葉眉硬生生的改了原本的眉路,畫成了上挑。瓜子兒臉,高鼻梁,生的有幾分狐媚勁兒。腰肢如柳,一身暗紫色,貴氣凸顯。
聽她這話,老夫人也不言語,只是笑了笑,這個家中,誰心疼她這把老骨頭?都是心疼這容家的產業罷了。這幾個媳婦兒,除了豺狼就是虎豹,沒一個省油的燈,只盼著那朱家小姐在家是個溫順綿羊來了這兒能做一頭稱王的獅子,不然啊,還不被這群人啃了去?
“奶奶,這大嫂嫂的花轎怎還不到?我也去瞧瞧吧?”說話的,是右邊兒的粉衣女子,她有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大眼睛好似黑葡萄般,可愛的緊。這邊兒話剛說完,就聽到不遠處喊起來了。
“新人到!放鞭炮嘞。”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之下,這花轎總算是到了,摒去剛剛的插曲,眾人紛紛迎上前,臉上也掛上了喜色,在容家,所有人都懂得要戴上各種適合的面具,眼下最需要的,便是這笑容。
“嫂嫂到了,我先去瞧瞧。”粉衣女子臉上掛著天真的笑,說完便要往前去。倒是她身旁的容家二公子拽住了,這二公子一身淡紫色,腰間系著金玉帶,面如桃花,笑媚人,抓著自家妹妹,好聽而沙啞的聲音響起:“小妹乖,嫂嫂還沒進門兒呢,等到晚上洞房花燭了,任憑你去鬧騰。”
“二哥框我,他們夜里還要去做那檔子事兒來。”女子委屈。
“姑娘家家,莫要說些不符合的話。”男子秀眉皺起,警告道。
“嫂嫂都可說,為何我不可?”女子不依不饒,二公子被他磨得沒辦法,正想著要找個理由搪塞,就聽鑼鼓聲近了,花轎逐漸映入眼簾。
男子坐在高紅大馬上,頭戴紫玉冠,身著紅玉袍,美絕天下。
在他的后面,是新人的花轎,花轎四角用琉璃鑲嵌著,精致的龍鳳轎簾,八人抬著的轎子,轎子邊兒上,跟著兩名小丫鬟,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生的都很機靈。
“新人到。”喜娘笑著揮著手帕,胖胖的身子卻不笨重,請人將那高馬上的容紫陌給請了下來,然后將他帶到了轎門前,道:“新郎官兒,踢轎門吧。”
“好。”容紫陌笑的溫和,細長的丹鳳眼中,一片柔和之色,在喜娘的示意下,用力提了轎門兒,卻沒想,腳在踢進去的瞬間,便被里面的朱秀秀用腳給踩住了。
“哎呦喂,新郎官這一腳可真狠啊,快些收了吧,嚇到新娘子就不好嘍。”喜娘笑著,看著俊秀的容家公子,心道,漂亮的公子終究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呵呵。”容紫陌在笑,可這笑里,卻已經多了苦澀。要是能拿出來,他早就把腳拿出來了啊。
就在容紫陌這邊兒用力想將腳收回來的時候,眾人也發現了不對。
“這怎的?大哥的腳被新娘子收了去?”容家的老四笑說著,老夫人狠狠白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這邊容紫陌笑容也就更僵了,對著轎簾道:“娘子,可否先高抬貴腳放過為夫?”
這話一出,人群中有人憋不住笑了。
而與此同時的,轎子中,朱秀秀也開了口,嗤笑道:“自古有踢轎門一說,夫君既然遵從古訓,那么必然也知,這是勝負,既然是我勝了,夫君便當著大家的面兒告訴他們,以后夫君與我,我說了算。夫君的事情,我做的主,我的事情,夫君可萬萬不能動。”
女子的聲音溫柔而優雅,可說出口的話卻毫無半分讓人覺得優雅之處。眾人聞言后,紛紛傻了眼。
這是朱家姑娘?不對啊!說好的溫柔呢?
說好的知書達理呢?
“娘子,此話當真?”容紫陌在笑,詢問著。
女子聞言,很淡定道:“當然當真了。”
聽朱秀秀這話后,容紫陌很淡定,對著眾人道:“從今日起,我的事情,皆有我的娘子做主,娘子為天,娘子說的話,便是我的決定。”
“住口!”老夫人怒了,饒是修養再好,聽到最得意的孫兒在大婚之日當眾說出這種話,也無法淡定啊。
“以上,娘子可否放開我了?”容紫陌淡定的無視了容家夫人的話,心中對朱秀秀的做法很理解。
在容家這個地方,若是沒個權利,會被那群女人欺負死。雖然說沒有感情,可歸根究底已經成了親,日后她的人我可欺負,她的身我可動,但是外人動了的話,那是萬萬不可。
花轎內,朱秀秀對男子的話也有些驚訝,沒想到他會答應的如此爽快,再看看被自己踩住的腳,唇邊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從懷中拿出了手帕,然后自顧自的將手帕塞到了他的鞋子邊兒上,淡定到:“多謝相公的疼愛,自己把鞋子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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