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竟讓他跑了！”修姍憤憤揮動劍把，落到地面蹲下身可惜地看著碎成鐵片的劍，“若瑛，這能修好嗎？”

“不能。”碎成這樣哪有可能修好。

“唉，修不好也沒辦法。”修姍無奈地摸摸頭，眉毛輕挑，“反正絕殺劍快要鑄好了，有了新的，就可以讓師父把血光劍交給我，一直放在那里等著它壞，還不如由我拿著多殺幾只妖。”

師父應該不會因為這樣把血光傳給她，修凡無奈地想，擔心地趕到若瑛身旁，“宋姑娘，你受傷了。”

打斗時濺開的木石劃開她的衣裳，在她的手上腿上留下深淺不一的傷口，她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覺得哭個不停的小石頭更讓她頭痛。

“受傷了？”修姍連忙按住她的肩，前前后后仔細檢查了一遍，“還好，不是什么嚴重的傷。呀，小石頭也受傷了。”

被擄走時，小石頭身上有幾處被擦傷了，他一時哭著，倒不覺得疼，被修姍這樣一說，才覺得有點痛，哭得更響亮了。

“好了，男子漢不要總是哭哭啼啼的。”修姍笑著安慰，趕跑了藤妖她身上所有的氣都出了，心情好得不得了，“我們回家吧。”

“嗯。”小石頭點頭，趴在若瑛肩頭抽泣著，一時收不住淚。

看出若瑛似乎在忍耐，修凡小聲說，“要不，我來背吧。”

避開他伸來的手，若瑛瞟了他一眼，快步走到修姍前頭。快點到家就好了，她也不用再聽小石頭的哭聲。修凡尷尬地收回手，默默跟在后面。

走到打鐵鋪時，天都黑了。若瑛放下睡的迷糊的小石頭，進屋叫修浩出來。修浩聽著響動，快步走上臺階。里面實在是太熱了，他穿好在鑄劍室里解開的衣服，不好意思地朝開門的若瑛欠身。

“宋姑娘，小石頭救出來了嗎？”他擦著汗問。

“嗯。”她應道，端坐在桌前。忙了一下午，她要吃飯了。

掀開門簾，他看到小石頭平安地站在那里，不由松了一口氣。“修姍，修凡，妖魔怎么樣了？”

“被他跑了。”修姍一捶桌子，想到就氣。

睡得迷糊被放在地上的小石頭被她捶桌子的聲音一嚇，馬上驚醒過來，抬頭沒看到若瑛的身影，眼淚又流了出來，“娘……我要娘……”他啞著嗓子哭道。

糟了，把他吵醒了，修姍暗叫不好，怪若瑛把他放在地上不管了。“若瑛，你快出來了。都到了這兒了，也不差幾步，跟我們一起送他回家吧。”

“是呀，”修浩朝里面說，“也一起到那兒吃飯吧，免得送過來都涼了。柴我剛剛添過，還不用擔心。”

“好。”既然如此，就沒有可顧慮的。

沒想到她答應的這樣爽快，修姍有一點傻眼，直到若瑛出來抱起小石頭，她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她是剛剛傷到頭了嗎？”修姍小聲問修凡。

好像沒有吧，修凡探頭確認了一番，對修姍搖了搖頭。可能若瑛真的很餓了吧，他等會兒要快點把飯煮好，修凡暗想。

不管在自己家還是別人家，若瑛都照著自己的念頭行事。到了王大家，她放下小石頭，坐到餐桌邊。修浩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扶著昏昏欲睡的小石頭。

“王大哥病倒了，宋姑娘要不要陪小石頭一起去看看？”他好聲問。

想了片刻，若瑛站了起來，跟小石頭進了王大的房間。王大睡了一個下午，聽到外面的動靜，勉強想要起來，又撐不起身子。無力咳了幾聲，他看到若瑛和小石頭進屋，高興地側過身子。

“小石頭，你沒事了。”王大低聲問，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出聲。

“是的。是娘救了我。”小石頭的聲音哭的有些啞，好好地回答完，他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不準再撒嬌了，爹爹也知道你受苦了。”王大疼惜的說，目光微微黯了下來。這樣呀，是若瑛救了他，也許若瑛并不討厭照顧他，王大想，感激地看向若瑛，“宋姑娘，多謝了。以后，小石頭也要麻煩你了。”

平靜地看著他，良久，若瑛問：“他變成我這樣，也沒關系嗎？”

“嗯。”王大哽咽點頭，“拜托你了。”

“好。”若瑛點頭，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在鐵沉發現小石頭有神子血緣時就跟她說，能這么早找到繼承人是她的幸運，如果他還有時間，也許會親自教小石頭。幸運與否，她沒有想過，教導小石頭是遲早的事，她慶幸的是那至少是王大過世之后的事，那樣比較好。

站在門口的修姍越聽覺得他們的對話越怪，好像在說些生離死別的話。她當然也知道王大病的很重，可是這樣也太快了。修浩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生死有命，他們根本幫不上忙，至少在王大臨死把小石頭救回來，讓他們父子見最后一面。

小石頭還不知發生了什么，抓著王大的手，一個勁的問，“爹爹，娘要回來了嗎，不用再回兇伯伯那兒了嗎？”

微微牽動嘴角，王大看了若瑛一眼，轉頭對小石頭說，“是。”至少在最后，滿足他的心愿吧。

暗下去的眼中，他看到小石頭開心的笑，過世妻子的笑，還有若瑛初來時膽小的樣子……如果在那個時候，趁鐵沉不在時，跟她說說話就好了。

“咦……爹爹睡著了嗎？”小石頭搖著王大的手，疑惑地看向若瑛。

若瑛不作聲，事實什么的，總有一天會知道的，沒必要主動告訴他，人總會成長會自己發現。抱起小石頭，她快速退到屋外，跟眼睛發紅的修姍說：“妖化。”

“妖化？”修姍不解地重復這兩個字，等若瑛退到屋外，心下一沉，轉頭盯著王大的遺體，提醒身邊的修浩。“師兄。”

“我知道。”修浩也聽到若瑛的話了。進了屋內，他撥出劍，聽到從王大體內傳出沙沙聲響，看到一個腫塊在他的腹部變大，心下不由發毛。

修姍也想撥劍，一握著劍把才想起劍斷了的事，“師兄，我的劍碎了。這里就交給你了。”

“放心。”他沉聲道。即使他沒有修姍那么強的武力，沒有修凡那么強的法力，他也是飛靈門的大師兄，不會連一只妖也對付不了。

隨著腫塊越來越大，沙沙變小了，有什么東西在腫塊內動來動去猛地頂了出來長出綠苗，苗下現出嬰兒的身形，慢慢生出來的身體連結著王大的身體，變得透明的皮膚下看得見青紫的血脈。修浩從懷里拿出一張白色絲網，念動咒語，絲網飛起罩在王大身上。綠苗顯然察覺到頂上的重量，試探地擺動苗葉，自知不能逃脫，底下的樹嬰露出可怕的表情，像是在掙扎一般扭動著。修浩揮劍，隔著絲網靠劍氣切開樹嬰。感覺到死亡的逼迫，切開的樹嬰快速地蠶食王大的身體想要自救，等修浩念咒完全除去妖氣，王大的身體已經化為樹嬰的骨肉。絲網下，樹嬰漸漸化為灰燼，留下的只有一片血跡。

“這要怎么跟小石頭說。”修姍跺腳道，眼眶又紅了。可恨的藤妖，真不該讓他跑了。

修浩收回絲網，嘆息道，“出去再說吧，小石頭那么乖，宋姑娘也答應照顧他，王大哥也走的安心了。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小石頭的好，他作為飛劍門的傳人長大了自然也知道了。”

“嗯。”修姍點頭，大步走了出去。

熱氣騰騰的飯菜已經擺上來了，若瑛坐在桌上很不客氣地開始動筷。

“你還有心情吃。”修姍不由抱怨了一句，坐到她旁邊。

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修凡困惑地看向修浩，見修浩搖了搖頭，不由沉下表情。這樣，小石頭也太可憐了。

什么也不知道的小石頭一臉幸福地坐在若瑛腿上，大口吃著飯，等所有人都坐下了，他開心地捧著碗，說，“我去叫爹爹來，大家一起吃。”

“等等。”修姍忙攔下他，抿著嘴略一思索，“小石頭，你爹爹睡著了，還是別叫醒他。”

“不行，不能不吃飯。”小石頭大聲教訓道。

“那個……”修姍心頭一急，說，“你爹爹現在不在屋子里，他出去了。”

“去哪兒了？”

“去……去山上。剛才不是有壞人把小石頭抓走了嗎，你爹爹現在上山去教訓壞人了。”

“壞人很兇。”小石頭擔心起來，要是爹爹也被壞人抓走了怎么辦。

“沒關系，有我們在，壞人不敢兇。以后你要好好聽你娘的話，等你爹爹打敗了壞人就會回來找你了。”修姍好心道，抬眼碰著若瑛冷然的目光，臉上一紅她賭氣道，“就是這樣，我是在說事實。小石頭，聽到了沒有。”

“哦。”小石頭嚇得連連點頭，抬頭對若瑛說，“娘，我會乖。”

若瑛點頭，加了一句，“要住到我那兒。”

“好。”小石頭答應，開心可以跟若瑛一起住，哪會考慮很多。有時天真是一種幸福。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