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自身的法力,身賦異能的飛靈門人是比不過妖魔的,所以才有了神子。飛靈門人修習前人傳下來的各種招式增強法力的攻擊,或用高超的劍術破除妖魔的邪法,這樣才勉強與妖魔平手。若真的大戰,飛靈門人不一定會勝,能在飛云嶺上阻止弱水中的妖魔入世,全靠了血劍壓陣。妖魔不敢冒然進攻,血劍的威力他們早就見識過了,偶爾小妖進范,飛靈門人靠普通的法術就能拒敵,像修姍那樣浪費血劍使用次數的情況非常少。每代的血劍威力不同,弱水中的妖魔常冷眼旁觀頭腦簡單的某族進犯飛靈門,想等他們消耗了血劍的威力再行進攻。可是每次血劍還沒有完全報廢,新的血劍就鑄成了。
就這么過了幾百年,飛靈門人的法術與武術越來越精妙,卻仍難以鏟除極邪之地——弱水中的妖魔。妖魔也千方百計地避開飛靈門的耳目,入世吞食人類留下自己的后代。另外,也有像魔宮中的妖魔一樣,等待著鏟除飛靈門的機會。
魔宮之王司屠暗據說從飛靈門設立起便擁有無上邪法,被血劍所傷后,他蟄伏于弱水,漸漸恢復了往日的雄姿。他有三子,沒有知道這三子從何而來,但是當初的三子,已經不是現在的三子。司慶長曾經是他的第三子,他的大哥沉溺女色被女妖所惑差點失去法力,后來被司屠暗所食收回了他的法力,再生了司慶長的弟弟司慶目。他的二哥怕重蹈覆轍被父所食,竟犯上作亂,自然同樣被收回法力。之后,慶長有了三弟司慶音,他從第三子成了長子。魔宮中人畏懼他的力量,同樣也等著看他被食的那一天。
不過,他是不會像兩個愚蠢的哥哥那樣自尋死路。他要活,還要繼承魔宮,成為弱水所有魔族之王。而飛靈門那些跳梁小丑,他怎會放在眼里。
“袖舞,退下。”他冷聲道。
“主子,對付他還用不著主子親自出手,袖舞一個人……”她急切地說,對上慶長冷冽的目光便識趣地退下了。讓主子親自出手,是她的失職,她自責地低下頭。
“正好試試我的身手。”慶長揚起手,瞬時在掌上聚起黑色球體。一揮氣,球體朝修凡飛去。
修凡念動口訣,張開屏障,擋下球體。誰知屏障一被黑球撞上就開始碎裂,他知道不好,又不能避開。若瑛還在他的身后,他一咬牙,拼盡全力加強屏障,將來黑球隔開一邊。落在旁邊的黑球頓時在地上炸出一個圓坑。面色一沉,修凡已經知道憑自己的力量打不過這兩人。
“哦,竟敢能避開。”慶長面無表情地拍手稱贊,冷淡的聲音未落,雙手間已經凝起黑色氣團。
一面匯聚身上的法力,一面擔心若瑛的安危,修凡偏頭低聲勸說,“宋姑娘,趁機脫身。”
“哦。”若瑛老實地點頭,開始收拾攤在地上的礦石。
這樣太明顯了吧,修凡著急地想,又不能開口說她。
“自身難保,還顧著別人,愚蠢的人呀……”將氣團往前一推,慶長冷眼等著看他的反應。
這次的氣團沒有之前的快,修凡有足夠的時間退開,可他離開了,身后的若瑛就危險了,如果帶上若瑛,兩個人都來不及逃開。他已經見識過慶長法力的高深,這次的氣團他無法正面擋下來。可是現在,他只能擋了,不是嗎。
結起屏障,他擋下黑色氣團,搖搖欲墜的屏障根本撐不了許久。
“宋姑娘,快走。”他從牙關逼出幾個字。
若瑛不所為動,從行李里拿出一個盒子來,搖了搖聽里面的動靜,想確定里面是什么。
她不會又要煮東西吧,修凡無奈地想,沒力氣再說她什么。
打開盒子,若瑛也知道情勢不妙,快速拿起盒子里的細針用力刺入手臂,等確定針上沾了她的血,她再把針裝回盒子。有黑色氣團擋著,對面也許看不到她的動作,她想,也只能試試了。真是麻煩,果然他們不來村子接她,她能省事很多。
“低頭。”她命令道。
不知道她的打算,修凡還是低下頭,心下還擔心著頭頂會有黑氣泄漏擊中她。正想著,頭頂有一陣涼風吹過,他看到一道銀光穿透黑氣,手中的負擔頓時輕了。她做了什么嗎,他想,那他更不能泄氣了。凝起法力,他趁著屏障破碎的瞬間吹開黑氣,再用火攻退散邪氣。氣團散開時,他看到無數細針正朝對面射去。剛才他感覺到的風,就是這些針帶過的嗎,若瑛竟有這樣的絕招。余光看向她,修凡看到她手上的鐵盒,猜想是靠鐵盒發射了細針增強了針上的力道。
“防身用。”她說,垂下手木然看著他,像在跟他說之后交給他了。她本來就沒有武功,只能靠些機關防身,現在她防身用的唯一一招就用了,已經不能再幫他什么了。
又勞她費心了,修凡慚愧地想,看見她的袖上染著血色,“宋姑娘,你沒事吧……”
不等說完,他就嘔出血來。他也已經使用法力過度恐怕不能再應戰。若瑛無語地看著,因為穿著昨天城里買來的棉衣,她刺入細針時有些掌握不好力道,好像刺的太深,手臂上疼了起來。可是那也不過是些小傷,跟修凡的情況相比要好的多,他有時間來關心她不如多照顧自己。現在兩個人都不可能應戰,只能希望她的暗器能有點用。
飛射而去的細針,很快到了慶長面前。竟玩這樣的花招,他不屑地想。袖舞上前,揮動黑蔓想要拍落細針,可是她的黑蔓對細針并沒有用。這是怎么回事,她不禁有些急了。慶長沉眉,發現細針的前面沾著血光。原來如此呀,他想,差點著了那個丑女人的道。一躍而起,他想避開細針的攻擊。袖舞也跟著飛身閃避,可是兩人避的都晚了,這是沾著神子之血的銀針,對他們來說有如沾了劇毒。他迅速摘下面具,擋下追著他們而來的細針,閃身退到安全處。
“主子,屬下失職。”袖舞跪下請罪,身為他的侍從,她沒有保護好他,還讓主子出手保護,實在太不應該。
慶長由她跪著,并不理會,目光冷冷看向若瑛。他們也正看向他,細針沒有傷到他。這下麻煩大了。
修凡不是第一次看到妖幻化成人形,像慶長這般毫無妖邪之氣的卻是頭一個,如果在街上偶遇,他不會懷疑他是妖,多看他幾眼也是因為他英俊的容貌。妖魔變化成俊美的人,時常流連外表過于輕浮,慶長卻不是,他配得上這樣的容貌,甚至讓這過份俊秀的皮囊透著他自身的霸氣。
“你不是普通的魔宮妖人。”修凡說。
算他有眼力,他淡淡報出名字,“司慶長。”
司,修凡暗想,這不是魔宮之王的姓,他是魔宮之王的兒子嗎?若是如此,他就不能落敗了。
真有趣,知道他姓司,沒有膽怯反而更有斗志了,慶長暗想,目光變深了,他也不會再讓他們有機會逼退他。退散周圍的霧氣,他設下的結界是想困住兩人,現在已經沒有用了,他已經打算把他們和另兩名飛靈門人統統殺掉。
隔空抓起地上的石塊,他瞄準了若瑛奮力一擊。若瑛沒有武功,觀察力和敏捷度卻不比習武之人弱。一看石塊擊來,她就伸手想隔開。修凡原想出手幫她,沒來不及阻下,若瑛也只是幾根手指碰到石塊的邊緣。咔嚓一聲,她不由慶幸夠到石塊的只有手指,如果整個手掌都碰到,她的手骨就都斷了。相對的,被石塊擊中的胸口也傳出骨頭斷裂的沉悶,她整個身子都被石塊打飛數米撞到樹上。
“咳……”她吐出幾口血,全身生疼,心下卻想著這血真是浪費了。
“宋姑娘!”修凡追了過去,又是擔心又是自責。
若瑛疼的說不出話來,伸手接住吐出的血抹到修凡的劍上。
“我會退敵。”他堅定地說,想替她處理傷口,她卻拂開他的手,冷眼看著他。
他竟急得他不能碰神子血的事,修凡沉了沉眉,輕聲說,“有機會,你就走。”
搖了搖頭,若瑛撐著力氣對著急的修凡解釋道,“走不了。”
也是,如果他敗了,他們很快就能追上若瑛。妖力是傷不了她,借著器具卻可以,他不敢想象她會受著怎么樣的對待。握緊手上的劍,他回頭看向慶長。
“袖舞,男的交給你了。”慶長用修凡也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在我殺掉那個女的之前,了結他。”
“是。”袖舞應道,起身冷眼看著修凡,這次,她絕對不會失手。
二對二呀,若瑛靠著樹干坐下,壓著胸口的疼痛。以為這樣的痛都不算什么了,她想,可是這樣切身的感覺超越了她對死的感覺。果然她沒辦法隨便死掉。看到若瑛這樣痛苦,修凡自身的疼痛好像消失了,心下所想的都是她的傷痛。他一定要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