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巒疊嶂,云霧飄渺,陽光穿透云層灑在飛云嶺上,像是來自天界的階梯。奇妙的景象,特別的動物,還是時而在嶺上出現穿著白衣人,不沾半點塵世的俗氣。這里仿佛就是仙境,可惜就在這畫一般的地方,存在著烏黑的弱水湖。緊靠著風景綺麗的飛云嶺,弱水湖黑壓壓的占了兩個飛云嶺那么大的面積,像是一只黑手握著美麗飛云嶺隨時想奪去它的色彩。陽光照在湖面上泛不起波光,水面下好像什么也沒有,可是當動物靠近水面時,就會有千萬只手伸出水面迅速將它拖進弱水。飛鳥不敢從上面過,野獸不敢靠近,也沒有人生活在周圍。沒人知道弱水下面到底有多少妖魔,哪怕離它最近的飛靈門人也不知弱水下面藏著怎么樣的景象。
半凝固的黑色湖水,供養著住在里面的妖魔。在透不進陽光的湖底,長著像五角星狀散發著柔和光芒的水草,湖底皆是靠星草照明。可是這種光線對妖其實是致命的,法力不深的妖會被光線蠱惑暈厥,成為星草的養份。能在湖底生存的,都是一些法力高強的大妖怪。傳說弱水本來就是巨大的妖魔死后所化,而這些星草是妖魔所吞噬的魂魄變化而成,死后仍散發著怨念想奪去別的妖魔的性命。不管傳說是真是假,在弱水星草生長最茂密之處,真的有一個山一樣高的頭顱。不管它屬于多么厲害的妖魔,現在那里已經是魔宮的宮殿,司屠暗和他的兒子們就住在哪里。
湖下面,動物的尸骨是建筑房屋最好的材料,星草也喜歡附著骨骸生長。在頭顱后面,用骨骸建著許多宮殿,如腸道一樣曲折的道路區分著不同的宮殿。用不著偽裝,像頭顱一樣散發著強烈光芒處在心臟的位置的宮殿是司屠暗的,上面每一根骨頭都來自他的對手。慶長的宮殿在屠暗的后面,是由他打敗最大的妖魔之骨所筑,左后方是他的二弟慶目的宮殿是由無數妖魔的頭骨所筑。相比這下,他的三弟慶音的宮殿遜色很多,只是普通的尸骨,外面還擺了貝殼當作裝飾,沒半點狂傲之氣。曾有妖怪覺得,喜歡音律不求上進的慶音會比慶長更快被吃掉,尤其是他娶了道行淺薄的兔妖后,這樣想的人就更多了。慶長卻不這樣認為。
帶著受傷的袖舞回到弱水,慶長避開眾人的注視,想要悄悄地回去。就在宮門前,他聽到慶音在后面叫住他。
“大哥,這幾天你去哪兒了?”他笑著問。
“出去逛了逛?!?/p>
皺了一下眉,慶長不情愿地回頭,看到他和莎莎十指緊扣一臉甜蜜地膩在一起。兩人時常親密地出來散步,莎莎在屋子里呆不住,常愛四處逛逛。她的法力太淺,要是一個人出來也許就昏死在哪個角落,慶音不放心,總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她也喜歡跟他在一塊兒。除了散步,兩人最常纏綿,有時不管場合在外面親在一起。慶長很少從慶音的宮殿前經過,唯一那幾次經過都見聽兩人恩愛的聲音。籠罩在熱火氣氛中的兩人,是他在宮里最不想碰到了。
“逛逛,哪里哪里,我也想去?!鄙阶恿w慕地說,軟軟的聲音透著稚氣。她長著一張娃娃臉,皮膚粉粉嫩嫩的,讓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因為道行不夠不能完全化為人形,她還保持著原來的兔子耳朵,更顯得可愛。
“不行,你的不能化為人形,怎么能到人間去?!睉c音捏著她的臉頰告誡道。
“可人家想去嗎……”她撒起嬌來晃著他的手臂,長長的耳朵垂了下來,大大的眼睛泛起紅色,像快哭出來了。
“好吧……”慶音馬上就心軟了,“不過等耳朵能收起來了再去,好不好?”
“嗯,還是音音最好了。”她開心地跳著,抱著他的肩膀朝他嘴上親了下去。
慶長別過頭,懶的看兩人恩愛。
“慶音,你再這么下去,當心父王生氣。”慶目不知什么時候走了出來,快步走到兩人旁邊,一雙火紅的眼睛緊盯著親密的兩人。
莎莎很怕他,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嚇得躲到慶音身后,藏起臉來不敢讓他看。慶音也有幾分怕他,知道他喜歡美色打敗妖魔后總把他們的妻妾搶來,卻沒有哪個女人能在他宮里久留。最近,他好像在打莎莎的主意,每次看到她就直盯著她看。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他直勾勾地盯著莎莎,嘴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
又來了一個討厭鬼,慶長沉著臉想。
“咦,大哥,你回來了?!笨偹闶栈啬抗?,慶目看向慶長,像是才想起他,似笑非笑地問,“聽說大哥到人間奪取血劍,怎么樣,劍取回來了嗎?”
想不到那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蹤,慶長淺淺一笑掩著不快,“二弟,怕是你聽人誤傳。我不過出去散心,跟血劍有什么關系?!?/p>
“散心?”慶目撲噗一笑,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話?!耙矊Γ蟾缡且糜袝r間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大哥可能不知道,在你散心的期間有些烏合之眾竟妄想刺殺父王。當然,因為大哥不在,這種小事,當弟弟的我已經擺平了??诚碌念^顱差不多正好蓋間屋子。這幾天,我就命人動工,正好大哥回來,我好跟大哥提前支會一聲,免得抓了大哥的墻占了大哥的地惹你生氣?!?/p>
“宮殿的大小怎么能亂動?!睉c音不禁說。
冷眼瞟了過去,慶目趾高氣揚地說,“父王都同意了,慶音,你有什么意見嗎?”
“沒有。”一聽他搬出父王,慶音就連連搖手,連父王都同意的別人怎么敢多嘴。
“大哥,你怎么說?”慶目諷刺地問。
“自然按父王的意思辦。我出去一趟也累了,你們聊吧?!彼卣f,推開宮門跟袖舞走了進去。慶目打敗妖魔的事,他已經聽說了,他也知道父王給了他豐厚的賞賜,只是沒想到他的宮殿所占的土地也是賞賜之一。
“主子……”袖舞替他不平,這幾年慶目戰功赫赫,對慶長常常語帶挑釁。外面都傳他想頂替慶長的位置。如果這次奪取血劍順便就好了,袖舞恨恨地想,都怪她沒用,受了傷沒幫上慶長的忙。
慶長默不作聲,失敗了就是失敗了,只怪自己計劃不周。慶目欺上門來,他都記著,等著吧,他不會就這樣敗了,總不一天,他要讓慶目試試屈辱的滋味。
見慶長走了,慶目得意的笑了幾聲,又把目光移到莎莎身上。慶音怕莎莎有危險,連忙告辭,帶著莎莎一溜煙地跑了。慶目冷笑,目光仍盯著莎莎,不管這女人還是宮殿都會是他的,他才是最適合繼承魔宮王位的人。
弱水深處的暗潮洶涌,被星草照得通亮。這里的種種,自然不會現在外面的陽光之下。水中是一個世界,外面是一個世界,明暗相接,構成現實。
坐著馬車趕了幾天的路,修浩等人碰到了來接他們的飛靈門人。碰頭后,修浩謝了跟著他們來的車夫,讓他原路返回,他們則跟著接應的人一起趕路。一行人馬不停蹄,總算在新年之前趕到飛靈門。
每年到了快過年的時候,是飛靈門人最開心最容易松懈的時候,也是妖魔最容易偷襲的時候。值崗的人多了一倍,每次值崗的時間變短了,也就是說每個人輪到的次數變多了。在值崗時每個人總希望時間快點過去,等難熬的三個時辰一過,接下來就輕松了。原本嚴格訓練的課程暫停了,各種規則也變得寬松,在生活區哪怕在遠律面前飛來飛去,也不會受責罰。當然也不能鬧得太過份,要是讓遠律記下了來年可有的受。
修浩他們趕到飛靈門時,院中正鬧的厲害。也不知誰搬來許多美酒,一群人喝的醉熏熏的,又唱又跳又哭又笑,鬧的不成樣子。修姍一看心就活了,也想過去喝幾杯。
“不行。先去復命?!毙藓谱ブf。
“是呀,我們快點去,回來了再拼酒。師姐,你就少喝一點,免得發起酒瘋來大師兄不要你?!眮斫討拈T人打趣道。路上他們都看出來了,修姍跟修浩十分親近,兩人好像情投意合,估計是好事近了。
“去,少多嘴。”修姍白了他一眼,臉上紅通通的,引的眾人大笑。
修凡黯著目光,陪著若瑛,簡單跟她介紹門里的情況。
遠葉已經在止水廳等她們,看他們安然回來,贊許地點了點頭。一行人行過禮,遠葉正要開始說話,修姍就忍不住打斷他。
“師父,快點?!?/p>
“你這劣徒!”遠葉氣惱地沉下臉,看她一點也不怕只能算了,這個時節他們只顧著玩哪里還會怕他,“好了,你們都先下去。若瑛,你留下。修浩修凡修姍,等會兒再一個個問你們。”
“是,師父?!彼麄儜?,興沖沖的退下了。
“你也去。”若瑛跟小石頭說,小石頭依依不舍地點頭,退出屋外小心守著,不敢走的太遠。
修凡留在小石頭旁邊照看,目光望著廳內,擔心若瑛不會說話引起什么誤會。他很想進去幫她。不過,就算留下來也沒什么用,他也不比若瑛能說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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