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該處理你了

宮墨寒手心一顫，酒杯中的酒水灑出了一大半。

念九謠淡淡的笑了，臉上的表情令人看不透，她突然站起身，對著韓寂夜道：“是不是只要我演奏一曲，這場鬧劇就會結束？”

韓寂夜眼里泛出心疼，但是卻被另一種情感所替代，他要看到最真實的她！

“是。”

“好。”念九謠提起裙擺便打算走到大殿中央。宮墨寒最終還是放下了酒杯，拉住了她的手。

“別去。”她若是去了，便意味著她的地位，沒有一個皇室女眷會忍受的了，這種場合上演奏的，只有歌女，只有女支女。

誰知念九謠卻是輕輕甩開了他的手，二話不說便舉步走去。

璃墨皇帝深深的看了眼這個自己不看好的兒媳，轉身對著四周吩咐：“眾卿入座吧。”

韓寂夜也慢慢退開，坐到一邊。

念九謠伸手從太監捧著的木盒中拿出小提琴，這架小提琴，一點也不像是古代人可以制作的。琴身光滑，翻轉時泛著古樸的色彩，琴背上優美的曲線與虎皮紋相得益彰，琴頭上精美的鏤空花紋優雅而不失莊重。特別是旋首，以最科學的比例蜷曲著。

當場中只有念九謠。她環視了一眼四周所有看好戲的目光，那古井無波的視線令所有人為之一振。

接著，她在場中站定，將小提琴擱置左肩，閉上了雙眼，似乎所有人都為她這個沉寂的動作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緩緩而動……

隨著音樂的響起，她櫻紅的薄唇輕啟：

刀戟聲共絲竹沙啞

誰帶你看城外廝殺

七重紗衣血濺了白紗

兵臨城下六軍不發

誰知再見已是生死無話

當時纏過紅線千匝

一念之差為人作嫁

那道傷疤誰的舊傷疤

還能不動聲色飲茶

踏碎這一場盛世煙花

血染江山的畫

怎敵你眉間一點朱砂

覆了天下也罷

始終不過一場繁華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見你淚如雨下

聽刀劍喑啞

高樓奄奄一息傾塌……

后面，她突然戛然而止，不再吟唱，緊閉的右眼，沒有人看到眼角滑落的淚珠。

看，她可以演奏這首曲子了，她不會為了他嚎啕大哭了，是她忘了，還是誰，取代了他？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場中的仙子，沒錯，她就是仙子，不是凡人。

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顏側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一身淡紫色長裙，繡著的暗色的紫羅蘭也似乎要迎風飛舞而去，絳紫色的絲綢在腰間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顯無疑，腦后飄蕩的銀絲又收攬了多少男子的心。

她突然展顏一笑，喚醒了所有沉迷的人：“如此，羿龍皇上便滿意了吧。”

一句話，瞬間將沉浮在仙境的眾人打回朝堂。

她的目光清冽透徹，像是在一瞬間看透了什么，又好似深邃了，讓人看不懂，看不明。

韓寂夜被她的話一噎，想說什么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吶吶的點了點頭。

念九謠嘲諷的一笑，走到旁邊那個還舉著木盒的太監面前，視若珍寶的將手里的小提琴輕輕放了進去。然后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所有人的視線都在那個漫步走動的人兒身上，但她卻好像什么都沒有感覺到，走到宮墨寒身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剛剛的位子已經被妙漪嵐坐了。

微微一愣。

接著她便做出了一個眾人都無法想象的表情——她歪著頭，表情十分無辜，又有些搞怪，她說：“漪嵐，你的位子是我的。”

妙漪嵐兩頰迅速漲紅。捏著絹帕又說不出什么反對的詞，感覺現在什么借口都無法起到作用，其他的人轉到她身上的目光都帶著責怪，埋怨，這讓她這個從小就被寵大的嬌嬌女有些受不了。

“我……妾身不是故意的……王妃姐姐……不要怪妾身……”還是用了最原始的方法，妙漪嵐一邊凝淚一邊哭訴，但是卻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

念九謠恨的牙癢癢卻奈何不得，看著宮墨寒無動于衷的臉，還是淡然的一笑，二話不說坐到了他的左邊，本該是側妃坐的位子。

沒有說諒解，也沒有埋怨，只是那么服軟，卻成功的讓眾人本來有些游移的責怪視線再度凝聚到妙漪嵐的身上。

妙漪嵐本來還掛著淚的嬌顏頓時端不住了，怯怯的低下頭去，掩飾著眼里幾乎要漫出來的嫉恨。

這只能算是宴會前的鬧劇，很快就被兩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輕輕揭過，一大群歌姬也紛紛進了大殿邊唱邊跳，但是經過剛剛念九謠的表情，大部分人討論的話題都聚集在了念九謠的身上，這些京城中最出色的歌姬也被所有人忽略。

宴會進行了很久，一直進行到黑夜籠罩了整個皇宮，連夜明珠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之時，宴會終于結束了。

念九謠隨著宮墨寒與妙漪嵐，與來時一般，降低了姿態，緩步向宮門外走去。

“寒王爺！寒王妃！請留步！”

待三人都快走到宮門口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了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的聲音。三人紛紛轉頭。

“寒王爺，皇上口諭！”大太監說著，喘了口氣，也沒有要他們跪下的意思，“皇上說，要寒王爺明早上朝之時，帶上寒王妃……”

“什么？”最先出聲的不是宮墨寒，也不是念九謠，居然是一臉愕然的妙漪嵐。

她指了指念九謠，不敢置信的問道：“讓她？去跟王爺上朝？！你會不會聽錯了？皇上說的不會是側妃吧？”

念九謠突然出手，在幾人都沒來得及阻止的時候，只聽的“咔”一聲，妙漪嵐一聲尖銳的尖叫聲響起：“啊！”

迅速縮回了手。念九謠像是沒有看到那個大太監臉上那個“如狼似虎”的表情，努力平靜已經燃燒的內心：“皇上有沒有說為什么要召妾身？”

大太監深呼吸了幾下，看著面前一臉溫柔的王妃，又看了看旁邊那個滿臉猙獰，冷汗直冒，五官都攪在一起，話都說不出來的側妃娘娘，還是顫著聲音回答道：“這個……奴才不知！皇上沒有說……”

“可是，朝堂之上……妾身一介女子。”念九謠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果然，那個大太監頓時醒悟道：“啊……奴才忘了告訴王妃娘娘，皇上說，是讓王妃在御書房等待！”

“這樣啊……那妾身知道了！麻煩公公跑一趟了！”

那大太監頓時受寵若驚的沖著念九謠行了個禮，匆匆轉身走了。

無視宮墨寒一臉探究的表情，念九謠轉頭對著妙漪嵐冷笑：“行了，該處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