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娘起身諾的應了聲,大太太擺手讓她坐下,雖說只是熏香這芝麻小事讓五姨娘自己做主,可是站在五姨娘一旁的青素,明顯感覺到身上從四周射過來冷颼颼的眼風。
轉動眼珠子看大太太,只見她這會低垂眼瞼,一手端著麻姑獻壽圖案的茶蠱,一手翹起蘭花指捻著茶蓋上的小疙瘩,輕輕撥弄一下一下。
看到大太太很是自然的動作,青素感覺自己起了起雞皮疙瘩,不自覺顫了一下,五姨娘詫異的回頭看她,摸了摸她的額頭。
青素微微一閃,搖頭表示沒事,這時又聽三姨娘擔憂問道,“不知妹妹要如何熏香?一般絲帕上的熏香味,不過一兩日味道就淡了。太太讓人早些日子送過去,不知太夫人能不能親眼瞧瞧,可莫要白忙活一場。”
都說相爺酷愛蘭花,其實不然。他喜歡蘭花的程度根本不如五姨娘。
五姨娘愛蘭花,畫蘭,詠蘭,種蘭,甚至五姨娘的身上都帶著清淡的蘭花香味。
原本相府里的姨娘丫鬟婆子以為五姨娘就是利用這法子勾引到相爺的,也回去洗蘭花浴澡,或者將相近的香料涂抹身上試圖吸引相爺多看幾眼。
甚至有人,專門去清幽園請教五姨娘如何調制蘭香,之后被老夫人知道了,送出去的,打板子的,府里除了前院相爺的踏雪樓,其他地方再沒有了蘭花,甚至和蘭花相近的香料府里也是不允許采辦的。
沒有了蘭花,也沒有了和蘭花相近的香料,可是五姨娘身上卻一直飄渺著清雅的蘭香,眾人才知道那是五姨娘特有的體香,對她能趁此接近相爺更是羨慕一分,嫉妒四分,恨上五分。
這事情都過去好多年了,如今三姨娘又特意假裝不知道,詢問五姨娘調香熏香的事情,青素看到原本喝茶的大太太也抬起眼瞼,眼神夾雜著異樣掃了她們一眼,又收回視線,繼續喝茶。
青素眉頭蹙了蹙,對三姨娘的反感再次加深,只聽五姨娘微笑回道,“今兒也二月中了,妹妹想趁早薰了香再上框架,免得再耽擱了。”
大太太嗯了聲,也再沒言語什么,擺擺手讓眾人退了,五姨娘牽著青素的手就這婆子打起的簾子出了門。
回了清幽園,五姨娘就和趙媽媽再將屏風搭到框架上,讓春紅去準備香爐,夏綠去拿昨兒她選的幾款香料。
半會,見夏綠進門,樂呵的小跑過來,舔著臉急不可耐的笑道,“姨娘,剛才大太太院里來人告訴奴婢,繡屏熏香,香料還是新鮮點好,讓奴婢一會去看看庫房,只管報了姨娘想要的就行。”
上次云綢錦緞尺寸剛剛好,想多拿一點都沒有,而這次大太太可是吩咐了直接去庫房領,趙媽媽一聽,頓時樂呵,手下的動作都停住了,直道,“哎呀,姨娘,庫房那香料花樣又多,又足,這次可以好好選選了。”
五姨娘知道她所言什么,可是相府庫房哪里會如她們想象這般,今天領取什么,明天要采辦什么,小到針線鞋襪,相府每樣東西都是記錄在案的。
不忍拂了趙媽媽好意,五姨娘只是微笑著接過她手里的板尺,“瞧你說的,相府一花一草可是明記在冊,”再瞥頭吩咐夏綠,“你去看看,夠用就行。”
青素洗手過來,正聽到五姨娘吩咐了夏綠,選什么香料來給繡屏熏香,急忙將已經打起簾子快走出去的夏綠喊住,“夏綠,莫急。”
五姨娘以為她擔心夏綠會多拿,再吩咐道,“夏綠,得了一兩盒就夠用,莫要多拿了。”
夏綠點點頭,卻聽青素說道,“姨娘,這百壽繡屏是獻給平安侯太夫人的壽禮。”
“姑娘,這您還能記差了?”一旁的趙媽媽嗔著言道,又想起什么,“姑娘,您這?”
青素笑笑,走上前湊近看五姨娘展開的屏風,眼神聚焦在繡屏上,邊看邊說,“姨娘,九兒記得母親說過,這位太夫人信佛,”然后回頭問五姨娘道,“姨娘,覺得檀香如何?”
一語點動夢中人,常年拜佛的人,身上都有淡淡的檀香味。
五姨娘先是詫異的怔了一秒,然后瞥頭吩咐夏綠,“夏綠,你去回了庫房管事,說一兩盒檀香就行。”
趙媽媽眼底滑過一絲難楚,快速閃過又幫著五姨娘將框架打起來,青素看到趙媽媽眼底的異樣,心底輕嘆一口氣。
大太太用云綢錦緞警示她們莫要伸長胳膊多拿相府一分物品,這次卻又當著眾人的面,讓五姨娘去庫房看到喜歡的隨便拿,明顯是在試探。
不大會,夏綠那丫鬟就回來了,手里捏了幾個錦盒,快步跑了進來,一不小心就和打起簾子準備出去的春紅撞了個正著,人踉蹌一下摔倒在地,“哎呦。”
春紅急忙上前,扶起她,“瞧你著急的,趕緊起來。”
夏綠顧不得起來,先將身旁的錦盒拿起來,左右看了看,才嘻嘻笑拿起來在春紅眼前晃了晃,“春紅姐,我領了三盒。”
春紅笑笑,“姨娘可是讓你拿了兩盒就回來,莫不是你自個還生了一盒。”
夏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這春紅打起的簾子,兩人邊走邊說,“春紅姐,你又笑話我,我沒生呢。”
青素聽到外面細碎的說話聲,也知春紅又調侃夏綠來,順著這話,睨了眼夏綠的肚子,“還沒生啊,夏綠幾個月了?”
夏綠迷茫,抬起頭,看到青素悠然自得的坐在小圓凳上,五姨娘也扶袖而笑,才反應過來,“哎呀呀,姑娘又笑話奴婢了。”
眾人哄笑一堂,夏綠才言道,“奴婢聽說庫房劉媽媽的兒子才得了個哥兒,就隨意賀了兩句,劉媽媽就說這胭脂好用,就讓奴婢帶回來,讓姨娘和姑娘用著。”
夏綠還天真的讓青素看,趙媽媽和春紅卻心底生起了悶氣,五姨娘不受寵,府里人人看不起,庫房的劉媽媽更是仗勢欺人,處處扣壓,今兒高興了,還賞了她們一盒胭脂,本來主子賞賜奴才的事,現在變成了奴才按心情打賞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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