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晚上，前院都沒有給個消息，五姨娘擔心，再讓丫鬟春紅去問了一次，得回來的消息說，大太太還忙著呢，無暇顧及屏風這事情，讓明兒早上再說。

第二天，也是天剛亮就起床了，青素病好了，之后每天早上就要先去老夫人那晨省問安了，再回來吃早餐。

丫鬟春紅將睡夢中的青素叫醒，“卯中了，姑娘，姑娘，醒醒。”

青素迷糊著揉著眼睛，心里直嗚嗚叫，卯中，那不就早上六點多，軟綿綿給丫鬟撒嬌，“天才亮呢。”

床幃外面五姨娘已經收拾妥當，就等著她，溫柔道，“九兒，聽話。從今兒起，九兒要早起給老夫人和大太太晨省問安。”

從今天起？青素嘟嘟嘴，嘆聲嘆氣的穿衣，讓丫鬟們幫著打扮，“春紅姐，你瞧，姑娘小小人兒還在嘆氣呢。”

丫鬟夏綠開了玩笑，眾人細聽，果真有“嗯，呀”之類的細碎聲音從青素正嘟著小嘴里發出來，惹眾人呵呵的笑。

青素收拾妥當之后，走過去拉著五姨娘的手，抬著腦袋，閃著黑黝黝的眼珠子，哼哼著告狀，“姨娘姨娘，夏綠笑話九兒呢。”

五姨娘點點她的鼻翼，笑道，“九兒還學會告狀了。”

丫鬟婆子們相視一笑，“姑娘這是給姨娘撒嬌呢。”

五姨娘再沒多耽擱，牽著青素的手向前院的慈杏園走去，趙媽媽跟在后面，又是“姨娘姑娘小心地滑”這樣的提醒，青素偏頭看五姨娘，心里更是暖暖的，雖然五姨娘在這相府的地位很是尷尬，但是清幽園的丫鬟婆子對她們卻是真心的。

剛上了慈杏園的臺階，遠遠就見丫鬟婆子給她們請安，隨即擺手悄聲道，“五姨娘，老夫人還在歇著呢，幾位姨娘去大太太的芝桂堂了。”

五姨娘垂了垂眼瞼，應了聲，“勞煩嬤嬤提醒了。”

那粗壯婆子“哎，哎”沒事，五姨娘又牽著青素往大太太的芝桂堂去。

到了芝桂堂，外面小丫鬟問了安趕忙給她們打起簾子，進了門，就看到大姨娘和二姨娘坐在小圓凳上陪大太太說話。

五姨娘牽著青素對她們福了福禮，便有丫鬟端著小圓凳讓五姨娘坐下。

青素也跟著笑盈盈的請了安，就安安靜靜站在五姨娘旁邊，昨天擔心考試，沒有細看兩位姨娘，抬頭看去，發現她們都是華發早生，只是大姨娘臉色圓潤，看上去很和氣，二姨娘臉色削瘦，看上去就有些嚴厲，兩位都無視青素的目光，自顧的轉動手里的佛珠。

幾人正開口說話，就聽外面婆子丫鬟道，“三姨娘到了”。

青素回過頭就見三姨娘牽著三姑娘的手進門，走進先給大太太和兩位姨娘問了安，“是妹妹晚到了”，五姨娘也站起來向三姨娘福了禮。

大太太擺擺手，示意她坐下，幾人就開始說話。

青素感覺到身上那抹視線，瞥頭看到三姑娘看她，估計早早忘記昨天的不快，竟然先朝著她微笑，青素小聲對三姑娘問了好，又見昨天那周瑞家的進門向眾人問了禮，大太太看到她，想起什么似的，道，“昨兒陪著老夫人說說話，倒是將這壽禮的事情耽擱了。”

隨即對周瑞家的擺擺手，周瑞家的趕忙將手里的草紙遞給大太太，“大太太，這是三姨娘畫的草紙，覺得這幾張都不錯，讓奴婢拿來給您看看。”

不錯？昨天的百壽圖？青素想起五姨娘的教導，即使有意見，也要忍著，努努嘴巴垂著眼瞼不說話。

大太太接過，細看起來，還未發表意見，就聽三姨娘站起來笑笑回道，“大太太，奴婢是跟著您學的字帖，寫出一兩個字都甚覺歡喜。昨晚奴婢細想了下，覺得這簪花小楷寫大字還是有些不妥，不知您看這？”

大太太點點頭，沒有言語，再將其他一一看過，隨即將其中一幅拿出來，給大姨娘和二姨娘看，詢問似的語氣說道，“這幅如何？”

趁著大太太遞過去的機會，青素湊著看了草紙，是一幅圓形百壽圖。

隨即又聽大姨娘二姨娘說道，“圓圓滿滿做壽禮甚是不錯。”

青素垂著小腦袋想，之前在梅蘭苑的時候，三姨娘還特意問這五姨娘大壽字如何，語氣可是相當自豪，怎么這會就自己意識到寫的不好了，抬頭看大太太，只見她眉眼笑笑點頭，頓時恍然大悟。

三姨娘是大太太的丫鬟，對大太太的心思一般都能揣摩到十有八九，剛才大太太說看草紙，哪張好看哪張不行都寫在臉上，三姨娘怎會不知。

“你就按這個作畫吧，”又見大太太將草紙讓三姨娘看了眼，又轉頭對五姨娘說道，“早早畫出來，五妹妹好動手繡起來。”

青素看三姨娘和五姨娘都站起來諾的應了聲，又見大太太語氣加了點疲憊“嗯”“就這樣吧”擺擺手，眾人心底都明白大太太這是累了，隨即都起身和大太太告退，“姐姐，那妹妹先退下了。”

外面的婆子幫忙打起簾子，出了門，三姨娘說要回去畫百壽圖，便先和她們分開了，“幾位姐姐，那妹妹先回梅蘭苑了。”

大姨娘和二姨娘點點頭，青素拉了拉五姨娘的手，終于要回去了，一大早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好餓的。

五姨娘會心的摸了摸她的頭，卻又聽大姨娘難得笑笑看了眼青素，道，“昨日老夫人讓人送來些果點，想來九姑娘會喜歡，不如妹妹去我那坐坐，讓九姑娘嘗嘗鮮。”

大姨娘和二姨娘原本是相爺的大丫鬟，后來被抬成姨娘。只是后來大姨娘生了二姑娘蘭玉娘，是個早產兒，身子本就羸弱，大太太便撮合著找了自己娘家庶出的侄子準備沖沖喜，卻沒想嫁過去三年，還是去了。

而二姨娘生了二爺，第三天的時候出了天花便夭折了。自此之后，大姨娘和二姨娘便吃了齋飯，天天面佛。

青素見五姨娘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動動唇露出幾分遲疑，便猜測這兩位姨娘往日都不大與別人來往，這突然叫五姨娘去她們院里，肯定是有什么事。

大姨娘見五姨娘神色有幾分遲疑，繼續道，“姐姐是有件事情找妹妹，不知妹妹今兒可方便？姐姐本想繡幅佛經供到慶安寺，妹妹是紅袖坊孫師傅教出來的厲害人，姐姐想請妹妹幫忙選個針線花樣？”

大姨娘既然這樣說，五姨娘也不好拒絕，隨即牽著青素跟著大姨娘和二姨娘匆匆而去。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