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縣父子以及宋昔一行人,頂著嚴寒和風雪趕到了陰嶺坡,遠遠地宋昔發(fā)現(xiàn)盡管是寒冬臘月天,案發(fā)地還是聚滿了聞風而來看熱鬧的村民,他們將死者團團圍住,正各自發(fā)表著各自的意見和看法。
宋昔見狀,緊蹙著小秀眉,頓住腳,叉著腰朝遠處的林捕頭喊道:“林捕頭!”由于人多口雜,宋昔喊了幾聲,林捕頭并沒有聽見,李知縣見狀,立即吩咐旁邊的隨從過去把林捕頭叫過來。
李賢見狀,歪著頭忍不住腹誹道:真本事還沒見著,架子倒不是小,一個貧民百姓居然還叫鼎鼎大名的林捕頭迎接,真是狂妄自大。
可見到林捕頭聽聞宋昔叫他時,他似乎沒有半分的不情愿相反還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李賢再一次傻了眼。真不明白這個又丑脾氣又壞又受擺臭架子的‘小子’究竟有什么魔力,他爹著了魔不說,連一向公正不阿的林捕頭也著了魔。這也難怪,當日宋昔在公堂上為兩名死者平冤的時候,他這個紈绔少爺正由他娘陪著在舅舅家喝小表妹的滿月酒。
“宋少俠你找在下有什么吩咐?”林捕頭來到了宋昔面前,十分恭敬地問道。
宋昔便說:“林捕頭你跟了知縣大人這么多年,破獲了不少奇案冤案,應該很清楚案發(fā)地對于我們驗尸者來說相當重要,你來看看這些凌亂的腳印,已把這里的環(huán)境破壞得慘不忍睹,還叫我怎么驗下去!”
“宋少俠教訓的是,是我一時疏忽,讓那些村民闖了進來,我馬上就去把他們趕走!”
不等宋昔應聲,一旁便傳來不屑的冷笑,“沒本事就是沒本事,還怪這怪那……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相信這種丑八怪的話,他要真能驗什么尸破什么案的話,我就趴在地上給他當馬騎!”
李知縣一聽臉色大變,忙喝止兒子:“賢兒不許胡說!”轉頭又笑盈盈地對宋昔說:“宋少俠,還請先過去給死者驗尸吧,別跟賢兒一般見識!”
“嗯!大人放心,我不會跟小肚雞腸目光短淺的人一般見識!林捕頭,麻煩你請這些村民退到一公里以外,為免有意外發(fā)生還請你的手下在四周把守!”
宋昔交待完,這才踏著厚厚的積雪來到了死者面前。跟在父親屁股后面的李賢一見到死者的慘狀,就嚇得縮著身子躲在父親后面。
哪像宋昔人小膽識過人,不僅不怕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從容不迫地在死者面前蹲下,并將從死者身上看到的情形一一口述出來。
“死者,女性,年齡在十六周歲左右,她的身體其他地方暫未見明顯傷痕,但是嘴唇呈烏青色,嘴角有暗紅色液體溢出,初步判定是中毒致死,從死者身上的尸斑以及嚴寒天氣的原因分析,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三天以前……”
驗完后,宋昔將自制的布手套脫下,塞進自己的工具包內(nèi),轉回身神情凝重地對李知縣說:“大人,由于天寒地凍,現(xiàn)場又遭到諸多破壞,暫時只能從女死者的身上得到這些信息,唯有將尸首帶回衙門后,我再用梅餅檢查她的身上是否還有其他傷痕?”
“好,一切都照宋少俠的吩咐去做!”李知縣點頭表態(tài)后,轉頭又對林捕頭說:“你請人將這名女死者的畫像畫下來,在街上張貼,看看究竟是哪家丟了女兒,從她樸素的衣著來看,不像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你多在村民中走動走動!”
“是,大人!”林捕頭立即就領著幾名手下離開現(xiàn)場,而剩下幾名了在李知縣的吩咐下,將女死者抬回衙門。
現(xiàn)場每個人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唯有一個人傻呼呼地站在那兒。
剛才宋昔的一言一行,完全讓原本躲在李知縣后面的賢少爺目瞪口呆。他甚至有一種沖動,很想敲開宋昔那顆小腦袋,看看那里面究竟裝的什么,不但不怕死人,而且還懂很多他平時聽都沒有聽過的東西。
見宋昔已經(jīng)收拾好自己的寶貝工具袋準備離開,賢少爺對她的態(tài)度來了一個大逆轉,拋下年老體邁的父親,屁顛屁顛地跟在了宋昔的身后,忍不住好奇地問:“你剛才說梅餅可以驗出死人身上的傷痕,什么是梅餅?我怎么沒有看到青楓鎮(zhèn)上有人賣這種餅呢?”
宋昔此時滿腦子都女死者死時的慘狀,究竟是一種毒藥要了她的性命?
思考問題本就讓人頭疼,偏偏旁邊還有一只趕都趕不走的‘蒼蠅’纏著她問這問那,被問煩了,宋昔蹙著小秀眉,頓住腳,“梅餅的味道世間少有,如果賢少爺真想吃的話,等我用它們驗完死者的尸體后,統(tǒng)統(tǒng)送給你吃好了!”
“啊……”驗過死人的東西還能吃嗎?賢少爺被宋昔嚇在定在原地了,他本是對梅餅好奇,只想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竟然能驗出死者身上的傷痕來,又沒想過要買來吃的,這個丑八怪真是處處針對他,偏偏他對她是又敬又畏。
宋昔見終于把這個紈绔少爺嚇退,這才神氣地揚起下巴,兩條小短腿咯吱咯吱的踩在雪地上,發(fā)出一種歡快的節(jié)奏離開了陰嶺坡。
回到鎮(zhèn)上,戴上黑紗斗篷的阿才跟了過來,低聲對宋昔說道:“小昔,一入官門深似海,在你答應知縣大人回衙門驗尸之前,可得好好考慮清楚啊!”
宋昔知道才叔是出于對自己的關心,不無感激地應道:“才叔放心,小昔年紀雖小,但自有分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就好!才叔也稍微放心一些!”才叔嘴上這么說,那緊蹙的眉頭還是泄露出他心中的不安。只不過被黑紗斗篷掩藏旁人看不到罷了。
宋昔來到衙門,李知縣親自領著她去斂房。
女死者平躺在木岸上,雙目依舊不肯閉合,瞪得大大地盯著斂房頂。宋昔走過去,細心的林捕頭考慮到她的身高問題,已經(jīng)命人在停放死者的木案旁邊擺了一個墊臺,以便宋昔能夠更加清晰的找出在女死者身上遺露的重要細節(jié)。
“林捕頭,為查明女死者除了中毒外,身上是否還有其他傷痕,麻煩你按照我的要求去準備一些梅餅,首先把蔥、辣椒、梅子切碎,放鹽攪拌均勻,剁碎,拍出梅子餅形,加水蒸半個時辰后就馬上拿到斂房來,我要趁熱敷在死者身上!”
“是,我馬上去辦!”林捕頭出去后,李知縣也因為衙門還有公務要處理,也離開了。當下,斂房只剩下宋昔,孫才和躲在門外想看又不敢看的紈绔少爺——李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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