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宋昔與玉吟在房中用過午膳后,玉吟說有些乏了,便躺回床榻休息。宋昔閑來無事,便將上午在院子里采集來的梅花花瓣一股腦兒倒出來,準備逐一清洗后,制后香丸。
就在宋昔正全神貫注清洗花瓣時,窗外響起了兩聲長,三聲短的敲打聲。宋昔聞聲抬頭朝鏤空窗子望去,隱約能見到是一位男子的剪影時,她便蹙著眉頭走了過去。
“阿郎?”宋昔疑惑著推開了窗子,“真的是你!”果然見到無故消失了好幾天的阿郎赫然站在窗下。
“宋公子,這是我們家少爺給你的書信!他說原打算三日后趕來與你一聚的,卻因那邊有事耽擱無法前來,特命我帶一封書信與你,望見諒!”
“沒事,我知道他如今國事繁忙,無法分心其他!”嘴上雖這么說,宋昔的眸子里還是劃過一抹失望的神情。本來三日后是他們約好的一個月的見面之期,也正好是李賢十七歲生辰,宋昔還精心準備了一份禮物送給李賢的,如此怕是要等下次見面再補送了。
接過書信,宋昔興致不高地當著阿郎的面將書信折開,卻發現竟是白紙一張,無任何文字內容時,宋昔當下就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那原本就黑碳似的小臉變得更加詭異,一雙閃爍著智慧光芒的眸子里,無聲噴射著火苗。
一怒之下,宋昔將那張白紙揉成了紙團,正欲丟進火堆時,轉念又一想,李賢如今身為崇朝國君,理應沒什么功夫捉弄于她才是,莫非這白紙里會有什么玄機?
思及此,宋昔重新縐巴巴的白紙攤開,并將白紙放在鼻子邊上聞了聞后,她的嘴角便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隨后宋昔抬頭往向窗外的阿郎,吩咐道:“阿郎你先退下吧,免得一會被府上的人瞧見!”
阿郎并沒有依言馬上離開,而是直直盯著宋昔手里的信,并說:“宋公子,少爺說了,請你閱過信之后,勢必回他的,您看……”
“我知道了!你過一個時辰之后再來取回信吧!”
待阿郎悄無聲息地離開后,宋昔立即斂下雙眸,瞥見窗外不遠處的那一抹身影也瞬間閃離,她的眸底劃過一抹警惕。如今局勢不同,多虧李賢想得周到,竟知用這種外人所不知的寫信方式,否則當真是白紙黑字在上面,估計又要被某借些有心人抓到把柄大作文章了。
待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走遠,宋昔這才立即關緊門窗,拿著那張白紙步入一旁的耳房,打來一盆清水后便將整張白紙扔入清水中,不一會兒,方才還是什么內容都沒有的白紙,漸現出兩行行云流水般大氣磅礴的字跡。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朕的后位空缺,只等我家宋小昔的小身子早日長開,為朕統領后宮三宮六院。
雖然簡短幾句話,宋昔卻是反復讀了無數遍,她甚至都能猜測得出,李賢在寫此信時,緊蹙劍眉的神情。
接著,宋昔便抿唇笑了,遂提筆寫道: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無情帝王家!邪皇陛下的后位還是留與他人吧,宋昔無福消受!
這本是宋昔有意戲弄李賢的一句話,卻不想某人接到此信時,信以為真。次日開始,一不上朝,二不理政事,直抱怨這個皇帝當得太不值,聲稱要罷了這個皇位,一時鬧得整個皇宮內雞犬不寧,人人自危。
愁壞了的蘇公公經多方打聽,方知新邪皇突然反常的舉動,皆因閱過一封書信之后才開始的,蘇公公便多了一個心眼,趁李賢不備跑去御書房尋找那封罪魁禍首的書信。
別說,還真讓蘇公公尋到了那封信,斗膽偷看了書信內容后。蘇公公頓時茅塞頓開,他說怎么新帝登基死活不肯立后,原來是心有所屬。
可從信里行間來看,竟是帝王有意,神女無情,這可如何是好啊?萬一新帝王真為了該名女子而罷了這邪皇之位,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崇朝豈不又要陷入窘境,那他又有何顏面面對死去的先皇,當年他還滿口答應了先皇一定要好好輔佐新帝治國齊家的。
萬一新帝賭氣不理國家了,他對先帝的承諾豈不失信了,那這崇朝的天下豈不又要大亂了,百姓何以能上安居樂業的生活。萬一他無法阻止新帝再鬧騰下去,最終讓局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他豈不是變成罪臣了。
思及此,蘇公公的額角竟是冒出一抹冷汗,同時一個大膽的想法涌上心頭,那便是,無論如何也要排除萬難,將那名女子請來勸勸他們這邊性情百變的新邪帝。
……
宋昔將洗凈的花瓣鋪在一塊干凈的綢緞上,然后再拿到院子里曬。正當她鋪得正認真時,靈敏的嗅覺忽然聽到了身后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警惕之余,宋昔并未回頭張望,繼續鋪陳著花瓣,鼻息間全是花瓣的幽香,使她的頭腦更加的清晰敏銳。
遠步聲由遠而近,最后在幾步之遙停了下來,接下來便傳來了青兒重重的咳嗽聲。
宋昔這才裝作不經意地轉回頭來,掃了青兒一眼,不卑不亢打了聲招呼,“原來是青姑娘來了!”
隨后,她便折回身去專心至致的整理她手中的花瓣。
明顯被宋昔故意忽略的青兒微窘了一會兒,又不死心地上前兩步,一改往日對宋昔處處排擠傲漫的態度,笑盈盈地來到了宋昔的身邊,還一同蹲下來,這才說道:“這么多花瓣,你一個人曬要曬到什么時候呀?要不然,我讓麝月過來幫你忙吧!”
“不用,謝謝!”宋昔勾起一抹不達眼角的笑意。
青兒頓時怔了一下,卻仍然未放棄來時初衷,繼續說道:“上午的事,我知道是麝月不對!當然也怪我,管教不嚴!怎么,沒嚇著玉吟那小丫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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