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說
眼看愉妃娘娘就這樣被皇后的話給嚇得轉不過彎來,皇阿瑪也好趁機下令了結此事的時候,事情又發生了變化。
令妃娘娘來了。
令妃帶著和恪和永琰不知何處趕了過來,一進慈寧宮就跪在了老佛爺的面前:“老佛爺,因為十五阿哥午睡來著,臣妾不許宮人們前來打擾,一點都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后來知道了,可真把臣妾嚇壞了。老佛爺,皇上,就算爾康犯了什么大罪,請看在福家的一門忠良,饒了他吧。”
原本在一旁被皇后娘娘嚴詞利言說得發呆的愉妃娘娘這下又清醒了過來,她冷笑道:“還說不是福家的陰謀?我看此事令妃也脫不了干系!令妃,你以為永琪走了,你的十五阿哥就有了希望了?可以繼承皇位了?難道你想做皇后?還是你想做太后?呸,憑你令妃,一個包衣的后人,也配?”
“愉妃,你這是說的什么混帳話?什么包衣的后人?令妃的母族早已被抬入咱們的滿鑲黃旗了,她的身份自然是與你不相上下的,永琰的身份與永琪的身份有什么不同?什么做皇后?做太后?老佛爺健在,本宮還沒有被廢,你居然敢講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皇后娘娘怒容滿面,痛斥愉妃娘娘道。
令妃娘娘這才看到尚有皇后娘娘在場,她愣了愣,但馬上跪倒在老佛爺和皇阿瑪的面前,淚流滿面地說:“老佛爺,皇上,愉妃姐姐這樣的說話,真是冤死臣妾了!臣妾為爾康請求,不是因為爾康是臣妾的外甥,也不是為了福家,只是可憐紫薇呀,想著皇上愛惜紫薇的一片心啊!請老佛爺和皇上看看,紫薇都傷心成這個樣子了,她哪里還撐得了許多的時候?皇上,紫薇是雨荷姐姐留給您的唯一念想啊,萬一有什么三長兩短,貞嫻夫人在天上看到,能安心嗎?您能不心疼嗎?還有,臣妾有如今的身份兒,都是皇上給的,臣妾早已心滿意足,哪里還會有非份之想?臣妾現在雖然暫辦六宮事務,但只是因著皇后姐姐身子不適,替皇后姐姐分擔而已,等皇后姐姐大好了,臣妾自然就可以卸下這副重擔了。皇后姐姐,容臣妾說句對您大不敬的話,莫說您如今已經安好了,便是……。便是您有什么事,臣妾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妄想的,求老佛爺和皇上明查。愉妃姐姐,如果您覺得我口不對心,那么,請皇上下旨,廢了我的妃位。就算做個答應也好,常在也罷,只要能侍候老佛爺、皇上還有皇后姐姐,只要能讓我的孩子們平平安安的,臣妾絕無怨言!臣妾發誓,如果臣妾非份之想的話,便讓臣妾……讓臣妾……。”
說過這兒,令妃娘娘哭倒在地,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愉妃娘娘輕蔑在看著令妃娘娘說:“令妃,你發誓啊?你怎么不敢發毒誓了?究竟是你口不對心,不是問心有愧?”
“愉妃姐姐你何必這樣苦苦地逼我?我的身家性命都是屬于皇上的,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的親人,你叫我拿誰發誓?”令妃娘娘哭得梨花帶雨,一雙淚眼兒可憐兮兮地看向皇阿瑪。
自從令妃娘娘一提到我娘的名字的時候,我的心中早就已經是在流血,再加上令妃娘娘說的如此誠懇,又哭得如此委曲,此情此景,憑誰也不能不動容,連老佛爺也都在悄悄擦淚了。
和敬姐姐對著和恪招了招手,把和恪叫了過來,在她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
才十歲的和恪已經是冰雪聰明了,她看了看殿內的一切,眼珠兒一轉,拉著永琰走到了老佛爺的身邊,拉著老佛爺的衣袖,嬌滴滴地說:“皇祖母,您不要傷心嘛,五哥哥雖然出宮玩去了,但他還會回來的呀!五哥哥不在的日子,和恪和永琰會孝敬皇祖母的。皇祖母,您就饒了爾康哥哥好不好,爾康哥哥對我們可好了。”
兩歲多一點的永琰看著自已的額娘哭了,小嘴兒一歪,一頭扎到了老佛爺的懷中,奶聲奶氣地哭著說:“哇……。嗚……。壞人欺負永琰的額娘,皇祖母,永琰不要額娘哭,您幫永琰打壞人……。”
老佛爺摟抱著永琰說:“我的小心肝啊,別哭,有皇祖母呢,沒有人會欺負你額娘的。”雖說是童言無忌,可老佛爺的回答卻實在是讓愉妃娘娘在眾人面前無地自容。
她一把從桂嬤嬤地懷中奪過了綿億,抱到了老佛爺的面前:“老佛爺,你看看這個孩子,他是永琪的兒子!是您最器重的永琪的兒子!您為什么一點兒都不可憐他?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熟睡中的綿億被這么一奪一送,嚇得失聲大哭。
哭倒在地上的欣榮抬起頭,呆呆地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仿佛尚在夢境中沒有醒來。
老佛爺的雙手本來摟著永琰,冷不防愉妃娘娘把綿億就這樣呈在了她的面前,一時之間,不知道顧著哪個才好。
“愉妃,你這是做什么?不要嚇著了孩子!”皇后娘嘆著氣,走上前來,欲從愉妃的手上接過綿億:“愉妃,你精神不好,小心摔了綿億,快把綿億給本宮!”
愉妃娘娘的神情古怪之極,幾近崩潰,她后退了一步,緊緊地抱著綿億:“皇后,你想做什么?哈哈,我知道,老佛爺不許你撫養永璂,你就想來搶我的永琪對不對?你再上前一步,你就跟你拼命!”
然后她又拍著大聲啼哭的綿億,目光迷離,口中念叨著:“永琪,娘的小乖乖,別怕,別怕,有娘在,娘不會讓這個壞女人把你搶了去的。”
我本來在爾康的身邊幫他擦汗,聽了愉妃娘娘這一說,又看著她這個樣子,心無緣無故地一痛,天哪,怎么會這個樣子?愉妃娘娘居然會把綿億當成了永琪?難道她……她真的瘋了不成?永琪,鬧成這個地步,我們怎么見你?
“紫薇,你又要心軟了是不是?”爾康強忍著身上的傷痛,悄悄的握緊了我的手,小聲地說:“永琪和小燕子能有今天不容易,你不要因為一時可憐愉妃而做出什么傻事來。如果是這樣,不但我這頓板子白挨了,還會連累了皇后娘娘、令妃娘娘與和敬姐姐,就是連皇阿瑪也脫不了干系的。”
我明白爾康的意思,只好硬著心腸,低頭再也不去看愉妃娘娘。
“皇祖母,皇阿瑪,啊?皇額娘您也來了?這兒發生什么事了嗎?爾康哥哥,你怎么了?還有令妃額娘,愉妃額娘,你們這都是怎么了?”永璂下課回來了,看到慈寧宮哭的哭,坐地的坐地,嘆氣的嘆氣,驚慌地問。
自從皇后娘娘被禁足之后,永璂先是被皇阿瑪送到了令妃娘娘的宮中,不久就便老佛爺接到慈寧宮親自撫養,如今早已長高了許多,又是一翩翩美少年。
“皇祖母,皇阿瑪,永璂不知道爾康哥哥犯了什么罪,請看在爾康哥哥和紫薇姐姐平日里對我們這些弟弟妹妹們好得不得了的份上,饒了爾康哥哥好嗎?永璂給皇祖母和皇阿瑪叩頭了。”
永璂說完就朝著老佛爺和皇阿瑪端端正正的分別叩了個頭。
“永璂,爾康和紫薇對你們很好嗎?”老佛爺指示嬤嬤把永基扶了起來,又把他叫到身邊,問。
“回皇祖母的話,爾康哥哥一有空就細心指點永璂功夫,紫薇姐姐進宮來看老佛爺的時候,也常常關心地問永璂身體好不好啊,有沒有好好念書啊,還給永璂帶些小玩意呢。這一年多來,因為皇額娘身體不好,永璂見不著皇額娘心里想得很,又不敢去景仁宮。是紫薇姐姐,常常安慰永璂,又把皇額娘的消息告訴永璂。皇祖母,爾康哥哥和紫薇姐姐都是好人,永璂愿意代爾康哥哥挨板子!”
母子連心,永璂的一席話,早就讓皇后聽了淚流滿面。容嬤嬤更是連連叩頭:“皇上啊,奴婢的這條命是紫薇格格救下的,奴婢愿意為額附挨打!”
“老佛爺,您看這件事是不是不要再追究下去了!愉妃已經瘋了,沒必要跟一個瘋了的人再計較什么了吧?”皇阿瑪見機對老佛爺說。
老佛爺看了看永璂和永琰,又看了看愉妃死死抱著的綿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又很快地雙目明朗,大聲說道:“是,愉妃瘋了!一個瘋了的人說話的自然都是瘋話!這事就這么了結了!你們都好好聽著,今天發生的事情,誰若是敢說了出去,便滅了誰的九族,絕不容情!”
愉妃娘娘這時回過了神來,大聲地叫著:“老佛爺,臣妾沒瘋,您還沒有給臣妾一個說法呢?皇上,您處事不公啊!”
皇阿瑪厭惡地看著愉妃娘娘,下命令道:“來人,把愉妃送回永和宮去!”
“不必了,我們自已會回去的!”被忽略了許久的欣榮突然站了起來,挺直了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到愉妃娘娘的面前,從她的手上接過了已經哭得聲音嘶啞的綿億,對愉妃娘娘說:“額娘,您不要再求任何人了!沒用的!我們回永和宮去吧,從今往后,欣榮就是您的女兒了,欣榮會好好孝敬您的,欣榮也會好好地把綿億撫養長大了的!”
愉妃娘娘叫了一聲“欣榮!”
婆媳倆淚眼相望。
“桂嬤嬤,你跟著愉妃和五福晉回永和宮去。以后,永和宮不可以短了什么?少了什么?明白嗎?”老佛爺催著遲遲不肯動身的桂嬤嬤說。
欣榮又走到了皇阿瑪的面前,低著頭說:“皇阿瑪,您不是要賜永琪榮親王府嗎?那么,榮請求皇阿瑪早早地賜了吧。不需太大的宅子,夠我們一家子容身就可以了,只是要離皇宮遠一些。欣榮再求皇阿瑪一個恩賜,讓額娘跟了‘永琪’同去靜養,別讓她在這個宮中受苦了!”
說完,欣榮抱著綿億,陪著愉妃娘娘向宮外走去。
走到我們身邊的時候,看著我與和敬姐姐說:“和敬姐姐、紫薇姐姐你們都很好!欣榮感謝你們了!”
然后,她又看著爾康,說了一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話:“爾康,你只知道小燕子愛著永琪,卻不知道我對永琪的愛絕對不會比小燕子少的!你們以為我是為當這個五福晉才這樣委曲求全的么?十三年前的諾言,你們都可能忘記,但是欣榮卻時時刻刻記在心上。”
什么十三年前的諾言?
看著這一家三口慢慢走遠的身影,我傻傻地看向爾康。
爾康先是一臉不知所措,然后便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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