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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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枕畔小嬰兒甜甜的睡容，我仿佛擁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我的兒子，我的寶貝，你是額娘我與你阿瑪愛的延續，你這小小的生命呵，得之不易啊！來之更不易啊！你來到這個人世上，此般地驚心動魄，而今后又會遭遇到多少不能確定的事情，人生啊，處處充滿了變數。

但是，我的小寶貝啊，你又是這般地勇敢，在經歷了重重的艱險之后，你終于來到了娘的懷中！此刻，看著你稚嫩的笑臉，娘卻還好象在夢中一般。

娘在喜悅之中又忐忑起來了：我的兒子，娘要怎么做，才能讓你快快樂樂地長大，無憂無慮地生活？

你的金鎖姨姨說得對啊，女人，只有做了娘以后，才會明白做娘的不容易！

“紫薇，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我會陪著你，我會守著你，守著我們的孩子的！”

孩子，聽到了嗎？這是你爹的聲音！你爹是世上最好的丈夫，今后也必定會是最好的阿瑪！孩子，你的爹娘是相愛的，你是帶著爹娘的愛來到這個人世間的！而爹娘同樣都是愛你的啊！

爾康的手溫柔地撫過我的發絲，在他如陽光般溫暖的聲音中，我終于沉沉地睡去了！

夢中，猶然看到了在一片花海之中，我與孩子快樂地奔跑著，爾康在我們的身后笑著，護著……

醒來的時候，陣陣的花香沁入肺腑，略一抬首，便看到了床邊屋里，竟擺了整整一屋子的紫薇花，嫣然滿目，好不叫人歡喜也！

不消說，這種瘋狂，只有爾康才做得出來！

“大少奶奶，您醒來了？奴婢們將漱口水端給您吧，您先在床上漱漱口，擦把臉吧，然后再進點粥好嗎？福晉和大少爺都吩咐過了，您昨兒個太辛苦了，今天可得要好好地補補。”

在李奶娘的幫忙下，我靠著錦墊倚坐在床頭，又在司棋的侍候下洗臉漱口，進了小半碗的補粥，然后問道：“爾康呢？”

司棋笑著回答說：“昨兒夜里，大少爺一直在大少奶奶的床邊守著，不停地笑著看著大少奶奶您和小少爺，后來還是被福晉再三催了，才回房去睡的。不想啊，天剛一點點亮，大少爺便帶著捧劍和研墨兩個就把這許多的花兒送來了。捧劍還說，這可都是大少爺親手采下的，不許他們經手呢，為著呀，就是這花兒重了大少奶奶您的名！也不知大少爺采這些花兒用了多少的時辰呢？這會子，大少爺是去前院招呼客人了。”

我無聲地笑了，這爾康，都做了阿瑪了，還是這樣的小器！就是因為這花兒名為“紫薇”，便不許他人采摘了？

可是，我卻清清楚楚地記得，獨占欲如此強烈的爾康，在我難產之際，他卻再三懇求白大東家親自為我接生。試問，這樣的胸襟，普天之下，能有幾個做丈夫的做得到？這樣的夫婿，這樣的爾康，紫薇便算是為他付出性命，也是值得的！

身邊的小小孩兒驀地里發出了急促的哭聲，清脆而洪亮，實實地把我嚇了一跳。

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橫抱在了懷中，輕輕的撫拍著他的后背，低頭湊到了他的耳邊，隔著襁褓哄著：“寶貝，你為什么不開心？是在怪額娘冷落了你么？”

剛出生的孩子象是聽懂了我的話一樣，止住了哭聲，亮晶晶星眸盯著我看了許久，忽然小嘴兒微翹，開心地笑了。

天，我的寶貝，你的眼眸，你的笑容，與爾康簡直是一模一樣的！

方在神思恍惚之間，誰知孩子又是“哇”地一聲，低頭看去，只見他正努力地將自個兒包得嚴嚴實實的小身子往我的胸口方向挪動，小臉兒憋得通紅，象是委曲極了的樣子。

我初為人母，何曾明了小孩子的心思？手足無措之際，只得向要奶娘求助：“李姐姐，為什么孩子老是哭啊？是不是不舒服了？是不是包裹的太緊了？”

“格格，想必是小主人餓了！格格您的奶水還沒有下來，又不叫找乳娘，可能要委曲小主人一時半會了。不過，依著奴婢看，格格您的奶水再遲過晌就會下來了，方才您吃的粥里就有催奶的補藥呢。昨兒夜里，奴婢已經給小主人喂過好幾次的米湯了，不會餓著的，格格您就放心吧。”李奶娘靦腆地笑著，略帶著緊張地看了看我：“格格，請讓奴婢給小主人換了干爽的尿布，等換好了，保證小主人就不會哭了。”

我笑了笑，邊把孩子抱給了李奶娘，邊誠心誠意地對她說：“李姐姐，你以后可不能自稱奴婢了。一則，你不是賣福家來的，你到我家來，是來幫我帶孩子的，紫薇年青，不懂得如何帶孩子，以后少不得還要麻煩你的。這二則，老人們常說：‘生母哪有養母親？’這話自然是有些道理的，這孩子雖說是福家的小主人，卻也是你的半個兒子，你萬萬不可稱他為小主人，這會折煞他的。不說你拋下了自個兒的兩個孩子，來為這個孩子勞心勞力，就說昨兒個紫薇跌倒之時，身邊沒個有經歷的人，只有你在旁邊好言相慰，殷勤關切，便是在生這孩子之時，你忙前忙后之功，也實在是讓紫薇感激不盡了！李姐姐，今后你有什么難處，只管對我說便是了。還有，以后你也不要叫我格格了，在家里，我只是福家的媳婦，爾康的妻子，你就和司棋她們一樣，叫爾康大少爺，叫我大少奶奶就好了！”

李奶娘眼中有淚：“大少奶奶，那我就越禮了！小婦人雖然出生于清白人家，卻是普通的民婦，是個沒見識的，也從沒與大戶人家有過來往。只因著守著兩個孩子日子實在不好過，才托了人出來來找個活貼補些家用，誰知卻是這樣大富大貴的人家，心中惶恐，不敢前來，還是介紹的人把大少奶奶您憐憫小婦人的話說了，方大著膽子進府來。來了以后才知道，不但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是菩薩心腸，就是大學士和福晉，對待下人們也是極是和氣的，一點兒架子也沒有，要知道，這大學士可是多大的官啊！小婦人的心中真是又是歡喜又是擔憂的……”

司棋笑著接口說：“李媽媽，如果你見著了我家老爺和福晉就擔憂的話，那你以后可有點怕了。如今我家大少奶奶生了小貝子，保管過不了幾天啊，這宮里的太后老佛爺，皇上，還有各宮的娘娘都會過來瞧瞧呢。”

“啊？宮里的太后老佛爺，皇上，還有各宮的娘娘都會過來？這……”李奶娘驚慌了：“這……到時如果他們問我話，我該怎樣答才好啊？”

剛巧拾畫捧著湯盅進來了，聽了這話接口道：“李媽媽，你可別讓司棋姐姐給嚇著了。這宮里的主子們可都是極和善的！上次老佛爺過來看我們大少奶奶，我不過是奉了次茶，老佛爺還直夸我是個機靈的孩子呢，就是皇上，也別提多疼我們大少奶奶了！更不用說那宮中的令妃娘娘，還是我家大少爺的阿姨呢！”

我皺皺眉，心想，這拾畫果然還是個孩子，說這些個話做什么？

許是司棋看出了我的不悅，忙說：“拾畫，你手中端的是什么？還不快拿過來，可別冷著了。”

“這是冰（和諧）糖蹄子湯，是福晉親自在小廚房吩咐侍琴姐姐和掌書熬好的，請大少奶奶趁熱喝了吧。”拾畫說著便把湯盅奉到了我的面前。

我素來不喜歡油膩之物，一聽說這是豬蹄做的，自然不想喝。

李奶娘看出了我的心思，勸道：“大少奶奶，這豬蹄發奶是最好不過的了。加了冰（和諧）糖，喝起來就不會太油膩了。您還是趁熱喝了吧，也好讓小少爺早早地吃上奶。”

聽了這話，我就毫不猶豫地端過湯盅吃了，果真沒有想象中的油膩。

李奶娘邊用溫水細細地清潔著孩子，邊感慨地說：“大少奶奶，昨兒個您生小少爺的時候，我在一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您為了這個孩子連命差得都豁出去了！我是生過孩子的人，能理解您當時的心情，您是寧愿舍了自個兒也是保全這個孩子的啊！這些，是我們做女人的本份，做娘為了孩子自然是義無反顧的！心甘情愿的事！可是，大少爺當時的所作所為，真是讓我敬佩極了，感動極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做丈夫愿意為了妻子進產房！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寧可不要兒子也要保全妻子的性命！還有那一剪子下去，那要多大的勇氣啊？讓我現在想想都覺著后怕呢？大少奶奶，您不知道，在縫補傷口的時候，您神志不清了，您疼得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是大少爺，把他自個兒的手掌放到了您的口中，直咬出血呢！世上恩愛的夫妻多了，卻從沒聽沒過有這般生死與共的！”

我一愣，爾康，我真的把你的手掌咬出了了么？我怎么舍得咬了下去？

呆呆地才從李奶娘懷中重新抱過孩子，就聽到那心心念念的人兒在門外笑道：“紫薇，你看誰來了？”

十天小語：

此一章節，獻給全天下偉大的母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