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尹見苑卿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繼續喝茶,知曉苑卿在心里笑話自己,也不怕被他戳穿,大方笑道:“不知傅公子喜不喜愛燕歸來,韶尹也贈與傅公子一些可好?”
苑卿正抿唇喝茶,見她把矛頭對準了自己,不禁心下笑笑,這小妮子果然片刻不消停,誰知道她在那茶里加聊什么料,雖然見面不多,看她現在那雙大眼睛滴溜溜直轉,用膝蓋想也知道在打壞主意。
也只有單純如檀岳才信得跟什么似的。
苑卿斂眸放下茶碗,半晌吐出兩個字:“不要。”
“……”
“……”
“你…傅兄你怎么…唉!”
檀岳看著韶尹的眼眶漫上紅色,里面漸漸蓄滿了淚,一副凄凄慘慘的模樣,“騰”得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著折扇指著苑卿,手臂還隨著情緒的激動那么抖啊抖。
苑卿壓根就沒看檀岳,起身朝韶尹拱手道:“時候不早了,不打擾姑娘休息。”
“哎?這…”檀岳一臉迷惘,看著韶尹面色蒼白地起身答禮,只能拱拱手道別,心里的火苗蹭得上來了,那種被無視的痛,想留被逼的走得痛,化成一句擲地有聲:“傅兄你真是好樣的!”
轉身氣沖沖地跑走了。
留下苑卿和韶尹大眼瞪小眼。
韶尹覺得場面有點尷尬,將眼角還掛著的淚珠子抹去,苑卿撲哧一笑,立馬一記凌厲的眼刀飛來,他斂了笑,嘴角的揶揄不減。
韶尹將苑卿送至門口,苑卿回頭望了一眼玉京,一抹溫和之氣似新雨氣澤撲面而來,青色飄蕩,蘭草秀雅。唇角微微上揚:“蘭息湖畔,申時三刻,恭候佳人。”
韶尹掩上雕花格門,將才苑卿臨走時那有溫情流露的一瞥,潺潺緩緩,那如墨著紙般淺淺洇開的笑容著實顫了一把她的心。
識人無數,她知曉他是個儒雅的男子,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只要他想,他可以將世界撕扯成高貴的邊,織以為袖,睥睨秀麗山河。只是她不敢去觸碰,因為耀眼的存在,靠的越近,越是被灼傷的越深。
她不愿承認,也必須承認,那種溫暖確實是她心里一直渴求的存在。
二人雖然每次見面都似乎不太對盤,可是韶尹心里知道,他懂她。
所以才會在他面前卸下這些偽裝是么,那些勾引男人的招數她根本都不屑去用,因為她知道聰慧如他,早就戳穿了自己的小九九。
霎時一脈蓮香幽幽傳來,鉆入鼻尖,韶尹抿唇露笑,不急不慢地轉身道:“死丫頭,大晚上不睡覺想讓我給你暖被窩是不是?”
“你這是什么狐貍精的鼻子,忒尖了。今兒個我可沒穿那些熏了香的衣服。”一抹淺碧色身影裊裊婷婷從梨花繡屏后走出,巴掌大的小臉肌膚賽雪,那雙眸子是上好的碧璽,潤得仿佛可以滴出水來,唇瓣是盡態極妍的萬朵紅玉,春風帶露。
正是新蓮初綻,碧色滿塘。
女子就近倚在蠶絲榻上,搖起六菱紗扇,好不恣意:“就知道你這小妮子天生最愛享受。哪天你去我的羽秀江山瞧瞧,那里的姑娘才不像你們這的,活脫脫被媽媽寵上了天。”
你這個老鴇兼花魁,有沒事竄門子的功夫還不如拿來賺錢,況且您老人家也竄的忒遠了點,從汴梁跑到濟城跟玩兒似的。
“我一直琢磨著…你三天兩頭往這里跑是為什么…如今我可算是想明白了…”韶尹意味深長地拖著語調。
“額…?我來這不是找你的么…”女子一臉詫異,又咧嘴一笑,“順帶吃點你珍藏的點心,喝點小酒…”
“嘖嘖…這理由聽著還挺有理…”韶尹露出狐貍般的笑容,看的女子心里毛毛的。
給了她個大白眼,“死女人,想說什么就說,七拐八拐的煩死了。”
韶尹靠在窗邊,望著女子面露無奈道:“哎呀真是想不到,你和檀岳還有這種關系…”
“什么,你怎么會知曉?方才他說的?”女子瞪起一雙杏眼,滿面詫異,
“你知道他們來了?”韶尹挑眉斜覷她,“不過提個名字,瞧把你激動的…”
“咳咳…誰說的…”女子掃了韶尹一眼,自顧自扇著扇子,滿臉不自然,“這天下怎么會有我不知道的事…只是覺著偷聽不太好,而且他們倆個武功比我高些,一下子就會被逮住了,還連累你不是?就在耳房候了一會。”
“這倒在理。苑卿只是提了羽秀江山的弦歌姑娘似乎愛慕檀岳,打趣打趣他罷了。只是我覺著好奇,‘萬綠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碧蓮妃子弦歌何時會對個男子上心?”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他見個漂亮女的就追,我這山頭離他那山頭還隔著碧海。”弦歌瞇起眼睛,譏笑道,“碧海打著仗,他也過不來…”
“你還是心太軟了點,要是我,直接在那茶里加瀉藥…”弦歌補充道,“不過,你還是挺聰明的,懂得拿加了料的燕歸來給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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