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何人?竟敢行刺本殿下和意泊將軍!”韶尹運足內力怒叱道。
苑卿一驚,卻不好多言語,不動聲色地看了韶尹一眼,面色靜如流水,心下卻陣陣冰涼。
十人之首的男子眉頭一皺,狹目瞇起,放笑道:“好極,正愁找不到三皇子,今個正好一并解決了。”
十人瞬時朝二人攻去,苑卿手執長劍,頂住頭頂劈來的劍氣,身形忽閃,從來人腋下躲過,蹬腳一踢,同時將長劍刺入左側意欲砍來男子的胸口。
韶尹俯身抬腳于地劃出弧線,自地面躍起瞬至一黑衣人身后,一冰涼抵制喉管,手腕下沉,纖手一抹,利落至極,男子脖頸只留一道血痕面帶驚惶倒地。
方才揚頭,另一刺客在苑卿身后正待劈下,苑卿此時正被兩名男子纏住半天掙脫不得,韶尹軟鞭在握,甩臂揮出長鞭精準地勾住刺客脖頸,運氣一拉便至近前,只見銀光閃過,銀匕沾血,對方已是斷氣。
苑卿察覺異樣,轉身時已有黑色身影伏地,韶尹收鞭在手,發絲凌亂,狂風卷過,墨衣翻飛,俊美面容肅殺陣陣,彼時的一彎秋瞳已是冷若寒霜,無關柔媚,卻自有凜冽的英氣之美,叫人無法直視。
片刻間刺客人數卻增加至二十人,苑卿沉眸,身形一頓,望向瑯邪山脈腹地,她登時會意,“走。”二人抬步躍起,合力殺出突圍,身形飄忽直奔瑯邪山密林深處。
黑衣首領揚手一彎,啟唇道:“追!”僅僅一字,夾雜在山氣涼風中,冰冷刺骨,倏然間二十道黑影鬼魅般閃過,直追前方已躍數百丈的黑白身影。
“瑯邪山山中瘴氣甚多,尤其是晨時及日暮時分,此時天色漸晚,光線不足,找個地方避一避也不是什么難事。”苑卿遙望天色,腳下卻不停,二人在深山中疾奔,所過之處,連枝椏的燕雀也不曾驚動。
山中多高樹,郁郁蒼蒼,濃濃的綠色化不開墨般,投下的細碎綠蔭搖晃,深深淺淺,隨著云翳漸深,影中疊影,簌簌聲起,顯出幾分陰森詭譎來。
之前交手已是消耗不少,現在的逃亡著實太費內力,韶尹呼吸已有波動,腳步已跟不上苑卿。苑卿察覺出身后之人氣息微恙,放緩了步伐,尋思著一直逃跑并非長久之計,現下還是先引開他們為好,猛然收了腳步,見前方之人倏然停下,韶尹一時緩不開,直直就要越過苑卿沖上那棵黃楊,在與苑卿擦身之際,一只有力沉穩的大手緊緊抓住了她的袖袍,立時止住了她的動作。
“往南三十里有處溪澤,附近濕地較多,你從那里穿過,先掩在蘆葦蕩中,若是無人發現,半個時辰后你便向北進入密林,不出十里有個山洞,那里矮櫻叢生,應該尋得到。”苑卿泛著墨色的瞳孔映出亮色,此時的天際卷云滾滾,似是都納進了眸子般,汩汩風聲吸進韶尹的胸腔,四處沖撞,一股涼意彌漫四肢百骸,直沖天靈。
容不得哆嗦,韶尹低聲回問:“你呢,你又作何打算?”聽著這隱隱帶著溫意的話語,像是陰影里突然豁開了個口子,濤濤明麗光團就這般傾泄了出來,晃花了苑卿的眼。
“毋需擔心我,我先引開他們,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時辰后我會去山洞尋你。”男子溫潤細語潺潺流過女子心田,明明如此撫慰人心,但憑著多年經歷,韶尹知曉面前的男子不過是寥寥帶過一件重則丟命的事實,好將生機給她,讓她逃出生天。
不待她答話,苑卿一掌推過,內力隨著溫暖手掌傳輸過來,韶尹瞬時被推出去幾丈遠,回眸之際,那襲白衣已回身掠去,消失無蹤。
殘葉掃過,不覺眼中濕潤起來,不容多想,心下一狠,朝著南方跑去。
蘆葦蕩濕氣重重,韶尹慣是受不得濕氣,硬生生將喉間的不適吞了下去。
俯在蘆葦中,側耳傾聽地面聲響。
身子僵了動彈不得,潮氣繚繞周身,在白皙的雙手上附上淺淺的薄霜。
已是銀月高懸,銀色淡淡灑在蘆葦中,如利劍出鞘,鋒寒刺目。來人雖使輕功,憑著多年練就的敏銳,抬眼望去,兩道黑影已在一丈開外,有靠近之勢,只是僵臥著已有半個多時辰,身子早不聽使喚,在瞬間躍起反應已是不大可能。
交手之穩準狠,先是建立于敏銳矯健身手之上,仍十八般武藝精湛卓絕,倘使慢了半刻,對方的利器便可抵至咽喉。
韶尹忍著寒意,緩緩移手摸到胸前匕首,暗自伸屈十指,一雙秋瞳緊緊盯住眼前四望搜尋的二人。
一道冽風刮過,韶尹抬臂擋起,但見銀光閃過,不待黑衣人回頭,素手一抹喉間,血痕赫赫,一人已是倒下。
此時韶尹精疲力盡,方才蘊足了力氣,才使身子恢復至之前六分,此時竟像抽空了般,癱軟起來。
身形不穩間,另一人舉起長劍直撲面門,朗月當空,澄黃一片,將黑衣人矯健身形裹住,散著絲絲光暈,利器破空之聲直擦耳際,斬斷了她幾綹額發,下意識揮匕擋住,卻架不住來人陣陣肅殺之氣,鈍痛霎時傳來,很快蔓延全身,踉蹌幾步,低眼一瞧,臂上已是一道狹長的血痕,皮肉往外翻起。
韶尹的小臉頓時蒼白,緊咬的下唇已滲出血絲,來人似是羅剎,不帶半點悲憫,雙手過頭再次高舉,決意一擊擊殺。
韶尹憔悴面龐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如歲月靜好,水過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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