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立即帶著舒蕁使輕功掠起，涵霄抬眼望去，雙眼發紅，不顧儀表大喊道：“放箭，快快放箭！”

原本一顆心沉入谷底的舒蕁瞥見身后密密麻麻的箭雨，又提到了嗓子眼。

“真是陰魂不散！”黑衣人側身抽出長劍抵擋，隨著箭雨增多，逐漸應對不暇，“嘶…”

低眼望去胳膊上已中了一箭，鮮血很快四散開來。黑衣男子皺眉望去，一個人倒是好逃，帶著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就…

“小心！”略一愣神，又一支墨翎羽箭直擦耳際，斷了幾縷碎發。

“你走吧，莫要再管我了，舒蕁謝過壯士好意。”舒蕁眼眶含淚，看著他血流不止的傷口，難過不已。

“我…”男子正要說話，突然又一陣爆炸聲響起，箭雨登時銳減，男子瞇起鳳眼：“快走。”后想到什么頓住步伐，咬咬牙將舒蕁攔腰抱起，不管舒蕁的訝然驚呼，強撐內力朝宮門掠去。

長街甬道已是一片寂寥，乳白色氣澤蒸騰于高矮不齊的青磚白墻之間，破舊的檐角往下滴著水，石板上青苔恣意生長著。一處久置的舊宅里，舒蕁拿著從黑衣男子胸前掏出的火折子，點燃了里屋一盞燭燈。

借著燈光，看見他把夜行衣脫了，露出結實的胸膛，小臉倏地一下紅了，匆忙別過頭去，一臉尷尬。

雖于理不合，卻著實想瞧瞧他傷的如何，這是緊急關頭迫不得已，看一下沒什么大不了的，何況這傷還是為救她所致。舒蕁暗自點頭進行鼓勵，深呼一口氣正準備轉頭，突然男子發話：“你害臊個什么勁兒，你看我身子到底誰吃虧啊，快點幫我上藥，我摸不到。”

舒蕁努力順順氣，以防被他再來幾句給嗆死，拿起藥瓶開始替他上藥。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恩？我一開始沒說么？”舒蕁抬起眼點點頭。“我以為我說了啊，原來我沒說啊，我真沒說？你沒騙我？”

“要是不想說就算了，以后我的救命恩人就叫‘黑衣人’”

“這也忒難聽了點吧，好吧我跟你說，我叫舜襟。”

“恩人哪里人士？看著不像我們祁滄人。”

“小時候同爹娘住在一個山谷里，后來便四處游歷，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舜襟抓抓頭，嘿嘿一笑，他笑的時候很好看，眸子如天上的星辰，盈盈泛著光。突然舜襟止住笑，像個小老頭一樣繃著個臉：“顏如玉你給我出來！”

舒蕁一臉茫然地望著他。“咳咳…不想破壞你們共剪西窗燭…”

“可惜沒有下雨。”舜襟直勾勾地望著從門口進來的男子，“又是這張臉，就不能換張好看點的臉嗎？”

進門男子容貌中等，眉宇間卻凜然有股正氣，教人不得不正視，舉手間亦是溫文爾雅，落落大方，一身青色布衣，倒是個讀書人的模樣。

顏如玉？這名字也太逗了吧，舒蕁嘴角一抽，忍住沒問出口，她自小家教甚嚴，尤其是言語一塊，畢竟說錯了話就很有可能掉腦袋，可她現在比較怕說出來傷人家的心。

“你還好意思說，你英雄救美是威風，拜托下次樂于助人前先看看自己的小命有幾條再說，我可不是專門給你斷后的。”顏如玉找了把椅子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

“我這不是想看看新研制出來的雷火彈威力如何么，將它附在我的銀刀上，敵人一擋即刻拉動雷火彈引線，這玩意兒觸地即炸，炸他個粉身碎骨，教他爹娘都認不出。”舜襟哈哈大笑，好不得意，“哎喲，姑奶奶，你輕點兒。”舜襟疼得皺眉。

“就該讓你吃點苦頭，今個我就不該出手，讓你被太子逮去扒扒皮抽抽筋，以后便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舒蕁聽罷心下黯然：“都是我的錯，我是個累贅，是我求他帶我出來的，莫要再怪他了。”

“娘娘不必自責，這小子魯莽了些，憑他的身手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將你帶走，偏偏故意讓那丫鬟發現他的存在，又尋看守嚴密之地引人耳目，是讓太子落個守護娘娘不當的罪責，那么多雙眼睛看著，他也造不出理由來責怪卓家，反倒讓卓家長了膽氣。”

“好啊，敢情你一直在偷窺我，你個偷窺狂，大爺血都要流干了你才舍得現身！”舜襟瞪大了眼，望著顏如玉，要不是胳膊上有傷，他早擼起袖子揍他幾拳了。

“別貧了，前幾日總往瑤水兮跑，現在長能耐了都有膽子闖皇宮了。有這個功夫說廢話，不如想想今后如何。你把堂堂一國的太子妃擄來了，總要有個安置之地吧？”兩道視線齊齊集中在舒蕁身上。

“舒蕁既已出宮，便不再是太子妃，想重新生活，只是爹爹和大哥在朝中身居要職，受太子操控，我亦不能棄偌大的卓府不管。”

本已生無可戀，嫁給太子本就為了保全卓家一門榮耀，爹爹任吏部尚書一職，如今隨著自己出嫁已歸太子一黨，爹爹原先本以為太子乃愛民如子仁慈博愛之人，太子求親便欣然應允，歸于一黨后漸為其行為所不齒，太子亦看出他心中所想，索性拿自己的性命相要挾，遂有了三日一碗的千寒羹。

“卓府的事你無須擔憂，如今皇上與太子已生嫌隙，他是不會舍得吏部尚書這個靠山的。你先隨我去承景吧，我在承景有處宅子，料想他們搜人也不會往敵國去搜。”顏如玉安撫道。“聽這小狐貍的，順便讓他出門給你易個容，他那里好多張面皮，美的丑的都有。”

舜襟兩眼發光，隨即撇嘴道：“可是他忒小氣，從不給我玩玩那些寶貝。”

“太子妃失蹤定會有人懷疑被易容，面皮之類易被發現，用藥水處理一番應該不易被發覺，估計要涂個十天半個月的，委屈你了。”

“無妨，比起自由，這又算得了什么。”舒蕁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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