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去客棧找阿月的路上,遇到了木頭。他的眼神一片灰暗。他拉住我的胳膊,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他沒有說話,低頭便吻向我。我掙扎了一下便沒有再掙扎。——愛是不想失去……在這一刻,我如此確定,我是愛木頭的。
這樣的吻。不是情欲。像是絕別。
我感受到了,臉上有他的淚。
他抱緊我,耳邊傳來他溫和的話。他說:“暖,你要幸福。”
我推開他。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現(xiàn)的冷笑。轉(zhuǎn)身離開之際,我覺得心像是玻璃,一下一下的碎掉。然后,我踩著滿地的玻璃渣子,一步一步的拋棄它。
我甚至可恥的想:就這樣。就這樣把自己給木頭。得到他。從此,懷揣著這份得到,祭慰愛過。
我可悲的笑著。原來,女人的愛。從來都是連著身體的。
我沒有和初住在一起。他買了一座有院子的房子。院子里種滿了花花草草。他想我去打理和居住。他說,眼里裝滿了百花盛開的這些美好景物,便不會再去想那些憂傷的事情。
我拒絕了。百花盛開是美好的嗎?可是那也意味著它們的生命即將凋零。
阿月坐在客棧里的石桌上發(fā)呆。瘦弱的身影在微微的燈光里,顯得那么孤獨(dú)。
“你來了。”她回頭,微笑。
“嗯。”我坐了過去。
“約你來,是我想把上次的故事講完。”她的臉上依然掛著溫婉的笑,她慢慢說道:“后來,留下的那個女孩,成了那個男孩最貼心的朋友。她知道了男孩很多他不愿意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她的靈魂,也因此蘇醒了。愛所造就的瘋狂,也一下截然而止。”她抬眼望我,繼續(xù)笑:“在命運(yùn)面前,愛會成為占有。在命運(yùn)面前,愛也會成為放手。”
我知道她話里有話。可是我卻不能完全解析她話里的全意。
末了,她的笑不見了。臉上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悲傷。她說:“命運(yùn)會讓一切都無奈,都妥協(xié)。”
初從淘寶上買了很多奇特的種子。種滿了整片院子。連這里的風(fēng),都是有生命的。
這些花兒,都是在等春天嗎?看著它們,我突然想到了初等待的那個女孩。
“她呢?”坐在充滿綠草花香的院子里,對著初的背影問道。他正在專心致致的打理花草。
他微微愣了一下,顯然是猜到了我問的是誰。然后淡淡答道:“幫她打完胎后,我雇了月嫂照顧她一個月。”
“哦。”我應(yīng)了一聲。他繼續(xù)說:“她覺得我還是愛她的,只是暫時接受不了她的移情別戀。”
他停住了手上的活,走過來坐下,“我等了她五年。”他苦澀一笑:“五年以后,當(dāng)她懷著身孕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竟然一點(diǎn)也不心痛,更不氣憤,像是面對一個患難的朋友。”
他的眼神如一汪平靜的湖水。看不出一點(diǎn)波瀾。
我沉默了。雖然我心里覺得用五年去愛一個人,最后用一句話否定其所有,是一件武斷的事。
你知道嗎。初。五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五年,也是青春里,最美的時光。一句話,否定了所有。你不會心酸嗎?縱然在你愛她時,她的愛給了別人,難道就一定要斬斷自己的所有付出,自己的所有等待嗎?在她覺得你才是真正愛她的人時,你又為何離開?那真的不是愛嗎?
“你愛我什么?”我輕輕問道。如果沒有初,我會不會不顧一切的和木頭在一起?不管他表白不表白,不管他的謎團(tuán)有多難猜,不管阿月待他有多好,不管阿月愛他有多深,不管她的故事在訴說什么。不管一切。不顧一切。不管我的刺。不管我會不會讓他更憂傷。我會嗎?我會不會?
不等初回答。我便起身離開了。溫?zé)岬母杏X在眼里蔓延開來。我不要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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