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驚天巨響撕開了寧靜,隨之大地震動,劇烈搖晃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渾身發冷,嗓門卻干得跟有團火在燒一樣,使勁兒撐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的是金碧輝煌的天花板,光芒眩目,我連忙瞇著眼去適應,漸漸看清了頭頂的石壁刻滿了蟠龍、鳥獸之類的華麗圖騰。
感到下方一股股至寒襲來,凍得我直打哆嗦,吸吸鼻聞到了很濃郁的麝香。想拿手肘撐起身,可仆一伸手便兩側受阻,往一旁瞥去,赫然呆了。
我躺著的地方居然是一個長方形水晶匣子,純色水晶投射著陰霾的紫色光暈,應該就是滲入身體的寒意來源。我不禁又抖了抖,呆滯的盯著眼前——
就在我所躺的水晶匣子旁是另一口碧色水晶,透明的水晶內也躺著個人。
腦海里飛快的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我躺著的不會是裝死人的棺木吧?
驚異下起身起得急了,一口氣沒順過來,止不住的干咳了好幾聲。
隱約瞥見一旁有道黑影,我神經緊繃的將頭霍地扯向左側,視線從詭異的人影慢慢上升,看清了眼前左右矗立的只是銅制的手執長矛的雕像,穿著打扮似乎像是古兵士,在靜止的燭火照耀下肅穆的守衛著什么。
我松了口氣,側過身翻下水晶棺,卻撩動了一身華麗的行頭,鳳冠霞帔磨蹭而產生的蹊蹺聲響在密閉的空間內回蕩,嗑愣,嗑愣!
一聲,又一聲。
艱難的一步步挪向旁邊的水晶棺,只見碧棺中的男人容貌端正,頭戴的雕龍頭冠,身著繡滿龍、火、云紋的黃袍。雖然雙目緊閉,卻透出了高高在上的威嚴。
我手越發抖得厲害,好不容易控制著將指尖探到那人的面前,真是鼻息全無。心一沉腳一軟,我癱在鋪滿漢白玉石的地面,這是個死人。
意識到這點,我機械地將手抽回,用力在自己掌心呵了口氣,是熱的,還好!還好我不是發生了什么魂魄離體的靈異事件。
可是,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通噼里啪啦的瘋想,最后停留在本世紀最流行最狗血的詞匯“穿越”上。
華殿上,黃袍皇冠、鳳冠霞帔、侍衛、玉器、水晶棺……
難不成是我可笑的穿越到了某個皇家陵墓?
雙手捂住腦門死勁兒想,突然記起那天,在醫院……
“小姐,你的痣不能點,這痣長在骨外穴內,不點沒什么,一點反而會有損身體?!?/p>
我半信半疑的看著眼前的這位白大褂醫生,想起四天前的奇遇。
當日,我正一個人在公園散步,突然聽到有人在身后說:“姑娘,你臉上這顆淚痣可不得了,乃命格兇兆,不點掉它,你定會后悔永生。”
我莫名其妙的轉過頭,只見一名身穿暗藍色長衫的老人,發如銀絲,臉色祥和,咋看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只可惜是說起話來倒像神棍。
“姑娘,不如讓我給你點掉這顆痣怎樣?”
“老爺爺,也不帶你這么坑人的吧?”我沒當一回事兒,咧嘴笑著起身,沒料到起得急了,眼前一黑,搖搖晃晃的差點栽進花叢。
“姑娘當心!”
那位老人上前扶住了我,就在這一剎那,我感到莫名的慌亂,似乎有什么從身體里被抽走,連帶著呼吸都困難起來。
“謝——謝謝!”
“姑娘如果是不相信我的功夫,我可以保證,我行走江湖——哦不,我點痣幾十年,沒有一次看錯點錯!你這痣在此年間很不詳,不但兇親,還誤終身!”老爺爺瞇起眼,語重心長的說。
“汗!您開什么玩笑呢,聽起來瘆得慌!”
兇親?
不覺好笑,難不成這年頭還有一顆痣引發的命案?
“老夫可以對天發誓,絕無半句虛言!”
“那也用不著發誓這么嚴重拉。只是這淚痣都隨我這么多年了,也算是我的標志性建筑,沒覺得有什么不好?!?/p>
“可已經過了二十五年了,姑娘,是時候解開封印了??!”
“解開封???我應該沒聽錯吧?”
“姑娘請聽我忠告,如若不然,姑娘余生必無太平!”
老人家神色凝重,所說的話也愈發古怪,我心上一陣莫名悚然,于是隨口扯了借口:“我,我突然想起我還有急事,必須得先走了,老爺爺再見!”
說完,連忙頭也不回的溜之大吉。
然,今天正好是我二十五歲的生日,那老人家說的“二十五年”是巧合還是……
就在當晚,我便做了怪夢,夢里我滿臉是痣,嚇得我半夜驚醒,一身冷汗涔涔。
神經質的沖到桌子旁奪了鏡子,一瞧便渾身發憷的尖叫著將鏡子砸向地板,砰的一聲,我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嗓門眼兒。
太可怕了!
我的臉上居然密密麻麻的都是痣!
當我鼓足勇氣,驚疑不定的再撿起一片鏡片,才大大的松了口氣,那碎鏡里映出的臉分明是干凈的臉,除了眼角的那顆淚痣。
幸好剛剛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幸好。
雖然一場虛驚,可睡意到底是沒了,就這么心有余悸的睜眼挨到了天亮。
第二天夜里,我再次被驚醒,幾欲崩潰的捂著自己的臉,呆呆的坐了一夜。
第三天,還是被同樣的夢魘糾纏。
第四天,我已經快要抓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這么多天我都做同一個噩夢!
又是一夜無眠,終于熬到上班時間,我心中忐忑不安,忌諱難消,只好頂著黑眼圈到單位請了個假,十萬火急的朝醫院奔去。
于是便有了后來的醫生忠告,他告訴我這顆痣絕對不能點,點了要出事。
可那天園子里的老人不是說這顆淚痣絕不能留嗎?
想不通??!
我心里煩悶得很,出了醫院就茫無目的走在街上,失神的看著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嘎吱!”
一陣尖銳急剎車聲,我的心忽地提到嗓門眼上,呆滯的回頭一看,一輛黃色貨車停在離我不到一米的距離,駕駛員正從窗戶伸出腦袋,氣急敗壞的大罵,可我什么都聽不進去,失神落魄的望了望對面的紅燈,我正闖了燈站在馬路中央。
驀然驚心,我慌慌張張的離開了這個地方,漫無目的的,不知不覺竟然又來到了那天散步的花園,正想坐下喘口氣,身后突然傳來似遠似近的聲音。
“姑娘,現在是不是信我的話,要消掉這顆痣了?”
我猝然旋過身瞪著白發老人,他正將扛著的筐放下,笑吟吟的望著我。
“你——你怎么也在這兒?”
“那這就點?”老人也不回答,依舊帶著笑意自顧自的問。
我猶豫了會兒,這些江湖郎中沒有行醫執照,誰知道效果怎樣,醫院的醫生也說了這點痣是有風險的,不能亂點,萬一出什么問題怎么辦?
正想拒絕,可一想到這幾日都被同樣的噩夢折磨,再這么下去,我非瘋掉不可。說來也邪門,自打遇到老人,我就開始事事不順,那是不是淚痣沒了,就不會再這么衰了?
這就叫做鬼見多了,不信邪都不行!
再轉念一想,之前也有聽別人在外邊點痣的,沒聽說什么意外,不就一顆痣而已,看這老人也是正氣厚實的模樣,總不至于是騙子,況且點個痣也坑騙不了多少錢。
“好,我點!”
于是,我咬咬牙豁了出去,一屁股坐在木椅上。
接著,那老人在我臉上弄來弄去,先是用銀針使勁兒扎我的臉,說是這樣才有效,我痛得嗷嗷叫,還唰唰直掉眼淚。接著他在我臉上敷上什么藥,那涼涼的藥一觸及我的臉,便是跟潑了硫酸似地,錐心刺骨的疼。
光疼還能忍受,可我心里發毛,怕得直打鼓。
要說我就一個淚痣,這老頭轉來轉去的到底在我臉上搗鼓什么呢?偷偷掏出包里的小鏡子,斜眼一瞧,差點吐血死過去。
我的臉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黑點,又丑又臟,就和夢里見到的一模一樣,十分驚悚。
“老人家,我的臉怎么怎么——”
“姑娘休得亂動!”
“可我的臉都給你弄殘了!”
“你再動就真毀容了!要知道你這淚痣不是一般的痣,若只處理一處會傷到性命,只有把握好穴道,藥成八卦,才可順利打通氣脈?!?/p>
我越聽越覺得懸,點個痣怎么又是傷及性命又是打通氣脈這么嚴重?
更不用說什么,在臉上弄張八卦圖?坑爹的吧!
“哈!一點不差,終于完成了!”
“完成啥了?”我看那老人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看起來很高興,更是納悶,他不是點了幾十年的痣嗎?怎么還會為給我點完痣就興奮成這樣?
“老夫幸不辱命!”
那老人沒有理會我的問題,仰頭長嘆一聲,跪地叩頭,口中還念念有詞,文縐縐的像在參拜什么。
我還來不及問明白,陡然間頭暈不止,天地好像都開始旋轉。
“我頭很痛——”
“痛?痛就對了!”
我一聽就來氣,什么叫痛就對了!
正要張口大罵老人家辣手摧花破了我的相,他卻神情莊重的念叨:“姑娘,封印已解,你該走了!”
走?
走哪里去?
可當我醒來,就到了這個密閉的石室之中,除了另一口水晶棺中的男人,別無其他人。
這段遭遇,鬼魅而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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