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二小姐乃先皇后,我本應該視你們為長輩,可我不喜歡這樣,所以就喊你芩姐姐好了。你呢,也跟蕭哥哥一樣,都喊我小龍吧。”
“小龍?小蟲還差不多!”我無精打采的垂著眉頭,隨手捏了個精致的綠豆糕送進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
“你!你大膽!”
“呵呵,民女說笑而已,皇上千萬息怒。”我利索的溜下椅子,假假的打了個揖請罪。
“自稱龍公子并非因為我是皇帝,我的名諱是楚子龍,所以才這么——”小皇帝甩過臉去不看我,只語氣低沉的說。
“哦,全是民女口不擇言,還望皇上大人不計小人過,開恩饒恕民女吧。”我看他一本正經的說,連忙笑嘻嘻的轉到了小皇帝跟前,捧起那碟綠豆糕奉上。
小皇帝怏怏不快的取了一塊咬了口嚼嚼,方才嘟喃了聲:“別一口一個民女,聽了很不舒服。”
“哦哦哦,民女領旨!”其實他的舉止言行,都依稀有楚寒珺的影子,是因為這些特征是皇室之人的通病還是?
“芩姐姐你這個人真的是欠揍!”
“哈哈!”
一個時辰后……
“不下了不下了!”某小鬼氣呼呼的丟掉了手中的黑棋,不服氣的嚷嚷。
“小祖宗,又有哪里不襯你的心了?”我小心翼翼的問,這小鬼動不動就生氣變臉,真跟他的那個冷皇叔有的一拼。
“都是你贏,不好玩!”
“哼哼!你該不會是輸不起了吧?”
“笑話!我堂堂一國之君,普天之下有什么不是朕的,怎么可能輸不起!”
“是是是,我想也是,不就幾塊免死金牌么,難不成你還心疼?”我奸詐無比的說道,面上憋得緊,心里早就笑開了花。
因為小皇帝找不到蕭之蒿,又不想白跑一趟,于是就纏著我陪他玩點有意思的。我想了半天,就教他下起了五指棋。雖然五指棋相比圍棋遜色了很多,可因為五指棋簡單易懂,又極具小趣味,還是讓小皇帝沉迷了半天。可盡管他天資聰明,一點就通,可和棋齡十余載的我相比,還是棋差一招。
我們一開始口頭說好誰輸了就要答應對方一個要求,于是我一連要了十多塊的免死金牌,想想自己個把月就走了,在這期間應該是怎么用都用不完了吧,不過如果能帶個一塊兩塊金磚回現代就好了,嘿嘿!
“芩姐姐,我怎么看你笑得老奸巨猾的,是不是成心弄了這個下棋的把戲來誆我的免死令?”小皇帝似乎看出了我的小算盤,于是拿手指撓撓腮幫,撅著嘴問。
“怎么會呢,這不過就是個游戲。話說那什么免死金牌的,老實巴交的我也不見得會用得著,不就是圖個稀奇拿著好玩嘛。”我又干笑了兩聲蒙混過去,生怕他反悔都給收了回去。不過都說君無戲言,應該不會吧。
“想也是,那還有沒有其他什么好玩的?”
我頓時滿臉黑線,敢情你純粹是來尋開心的!可在這落后的原始朝代,讓我去哪里弄那么多的玩樂點子!
“主子,時候不早了。”李瑯低眉順眼的彎腰站在一旁,輕輕的提示道。
“一邊呆著去,我要再玩一會兒!”小皇帝不耐煩的喊了聲,李瑯眼見勸說無用,便又老老實實的退到了邊上。
“那我們放風箏去?”我估摸了會兒,前些天剛剛做了幾只風箏,正想出去放放。
“風箏?”
“恩,就是紙鳶。”
“那有什么好玩的,宮里多得是,都是小孩子玩的把戲!”
“這怎么會一樣啊,皇宮是一個禁城,好比這框框架架的棋盤,是放不出風箏的底蘊來的,只有在風大地也大的地方才好玩。正好蕭府后門通往落花山,是蕭家專用的藥園,那里夠大,風景還很美呢!”而且,你本身就是一個孩子。
“有這么多區別?”看來幾只風箏還是沒能提起小皇帝的興致。
“當然!”
“喔,也成,反正呆著也沒意思。李瑯,你立刻去弄幾只紙鳶來。”
我又望了眼一直站在一旁的李瑯,心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而巧的是,李瑯也帶有深意的看向我,這下視線觸到一起,我心突的跳了很重的一拍。
這個李瑯是隨身跟著小皇帝來的,應該是他的貼身太監之類的,可我為什么老覺得他那里不對呢?
“李瑯,你怎么老怪怪的看她?”倒是小皇帝敏銳的看出了不尋常,擺出一副主子樣兒無所禁忌的直言問道。
“回皇上,奴才,奴才心里有些惶恐。”
“都惶恐什么了?”端起杯子啜了口茶,小皇帝眼神凌厲,語氣也略顯低沉。
“奴才不敢說。”
“有什么就說什么,這是宮外,就別跟宮里時那樣磨磨唧唧的了!”
“是,奴才心里想著先后,蕭皇后殉葬時是奴才送的路,奴才,奴才——”
“原來是這樣,芩姐姐,你可會因此怪罪李瑯?”
我心中一震,耳邊飛快的閃過很久以前蕭之蒿說的話:“就在蘋兒與和焱離開后的一個月,蕭府同時來了兩名貴客。一名是宮里的太監總管李瑯,一名是王爺府的管事劉嘯連。”
原來這個李瑯就是之前伺候先帝的太監總管,因此蕭之蘋作為殉葬皇后也是他執行的儀式,可他如果知道蕭之芩才是那個讓他灌了毒酒的人,會不會對我存有更多的顧慮。
“芩姐姐?”小皇帝見我沒有反應,又沉著聲問了一次。
“當然不介意了,封后殉葬乃光宗耀祖的事,換了別人那可是盼都盼不來的。”我豪爽的答道,說完還哈哈哈大笑了幾聲。
反正真正的蕭之蘋好好的活著,我也不是那個喝毒酒的蕭之芩,所以談不上什么怨恨吧。
“李瑯,你可聽清楚了?”
“回皇上話,奴才聽清了。是奴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奴才該死!”
“又來了,動不動就死啊死啊的,逼著我下旨砍人腦袋呢!”
小皇帝又不耐煩的嚷嚷道,我聽了忍俊不禁,捂著肚子笑。
“你倒是快取紙鳶去啊,還要朕等多久!”小皇帝眼神一撇,又盛氣凌人的下了命令。
“是是。”
李瑯正要走,我連忙制止道:“別忙,你沒聽說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嗎?今兒個這紙鳶,我可都做好了。”
“你會做紙鳶?”
“那是當然!我可是有十八般武藝,你小子傻了吧!”
小皇帝手扶下巴,啞口無言,想來是沒見過我這么自夸自賣的主兒。
片刻之后……
“芩姐姐,這畫的是什么啊?”
“HELLOKETTY啊!”
“那是什么?”
“簡單的說,就是母貓咯。”
“這會是貓?怎么比蕭哥哥的雪央長得還怪?”
想到蕭之蒿的那只雪狐,我忍不住笑出聲來,HELLOKETTY和肥肥的雪央倒是挺般配。
“那這只又是什么?”小皇帝一下子成了一個好奇寶寶,在一旁問個不停。
“這是功夫熊貓啊!”忍不住又嘆了口氣,一直想弄個變形金剛大黃蜂的,那要放在天上得多威風啊,可折騰了半天就是沒弄出個形來。
“喔,我只聽過天府之川的貓熊,那這個很猥瑣的呢?”
“流氓兔。”
“啊!流氓——還是兔子?”
我嘿嘿笑歪了嘴,一想到流氓兔在天上飄啊飄,就樂不可支……
不久后——
“芩姐姐!你看我的流氓兔,飛得比你的那只什么貓高多了!”
“哼!老虎不發威當我是HELLOKETTY啊!”可想想自己放的可不就是KETY貓,又悻悻的閉了嘴,只認真的放長線,非得殺殺那小子的銳氣不可。
這座落花山是蕭家的藥園,就在蕭府后頭,山腳下有片平坦的草地,據說是用來養水的地方,具體的道理我也說不出一二來,因為這里依山伴水的,我倒是很經常來這解解悶。
之前做這些風箏,也就是看這里平地寬闊,景致秀麗,所以才想起來的消磨時光的點子。
“啊!”
“怎么了?”
我正努力的想讓風箏飛得再高一些,突然聽見小皇帝大喊一聲,我嚇了一跳,連忙扭過腦袋去看,還以為他不慎扭了腳什么的。
這要是意外傷了龍體,那我恐怕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線斷了。”小皇帝呆呆的望著天際,風箏已經很快速的飄遠,變成了一個黑點,可小皇帝還是仰頭目不轉睛的盯著風箏飛走的方向。
“飄走就飄走,回頭我再給你做一個相同的。”
“那不一樣。”
“哈?”我有點不明白,小皇帝怎么一下子變了個人,一臉不符年紀的滄桑,神色漠然。
“芩姐姐,是不是連紙鳶都很向往自由呢?”
我心弦一動,豁然間明白了小皇帝的心情。
只見小皇帝默默的放下手中的木梭子,失落的坐在草地上,就這么將自己的頭抱在兩臂之間,看起來十分的孤單,無助。
突然感到心疼,本應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坐在這樣一個九五之尊的位置上,一定支撐得很辛苦吧。年紀輕輕的他必定皇位不穩,要怎么才能穩固江山?無非是雷厲風行的殘酷手段,和異于常人的心機算計。
我擔憂的望了望李瑯,只見他亦是面露心疼,可是大概礙于身份不敢貿然上前打擾,我嘆了聲,走到小皇帝身邊蹲下,輕輕摸了摸他的后腦勺,說:“小龍——”
“芩姐姐,我沒事了。”
小皇帝突然站了起來,臉上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脆弱和失措,儼然一個水火不驚,百毒不侵的睿智帝王。
由于他變得太快,我驚得呆了。可心里卻越發的為他心疼,他一定是拼命在最短的時間里將小小的自己重新封鎖了起來,好給自己筑起一個刀槍不入的銅墻鐵壁。
“李瑯,回宮!”
“小龍——”
我忍不住喊了聲,小皇帝并未回頭,只背對著我平靜的說:“芩姐姐,我今天玩得很高興,以后我還來找你玩。”
說完,他便邁步朝前走去,李瑯神色復雜的望了我一眼,也匆匆跟上。
“小龍,你看蕭府外的那些侍衛都是你皇叔派來的,說是保護我,可就是囚禁我的。而蕭府里面的侍衛,也聲稱護我安危,其實只是控制我的行蹤而已。我和你一樣,也是沒有自由的人。”我對著越走越遠的小皇帝說道,大概是骨子里的母愛作祟,我居然坦誠的對他說出了這些話,好安慰安慰他失落的心靈。
看到他瘦小的身影默然走遠,我呆呆的站在原地。
其實他也是一個可憐至極的人,雖然身份至尊至貴,可因為這個身份付出的代價也是至大的。
希望他以后能多一些些的快樂吧。
這么想著,我突然希望自己能夠帶給他多一點點的開心,可再一想到離七星一線的日子不過月余,雖然何陌然一直沒有找過我,但我相信那一天他一定會想辦法帶我出去。
誒!
盡管我很心疼這個孩子,可惜我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人,就算想為他做更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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