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有好好吃飯?”
“恩。”我低低的應(yīng)了聲,沒敢抬頭,記憶中蕭之蒿的眼睛深不見底,一看就出不來,我心里一直很忌憚他溫和的狠勁兒。
“一會兒我要領(lǐng)兵出征,你就在我這帳里休息吧,總是會舒服點兒。”他驀然轉(zhuǎn)身,嘴里跟我說著話,卻分神忙著他自己的戰(zhàn)局策劃。隨手從竹簍里拿起一面竹旗子,凝思了會兒,利落擦進(jìn)了沙堆軍事布局圖的某一角上。
“哦。”我仔細(xì)瞧了瞧,那旗面上有墨跡寫著繁體的“北”字。
“芩兒,無話對我說?”
蕭之蒿突然旋身走下了臺階,我聽到他腳步聲徐徐向我靠近,心上突突的跳得飛快。
“如若我有個什么三長兩短,許就沒有機(jī)會說了。”
有點怔忡的抬頭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臉,突然感到莫名的不安。
刀劍無情,戰(zhàn)場兇險,他此次征戰(zhàn)兇吉未知,如果真的發(fā)生什么意外——
“不,你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只猶豫了幾秒,我堅定的說,我相信他,相信他的足智多謀,還有運籌帷幄。
“有你這句話,就算千辛萬苦我也會回來的。”蕭之蒿微笑著看著我,繼而牽起我的手,一前一后走到了我前下坐著的矮桌旁相對坐下,并掀開了罩著大碗的木板蓋子,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和我前下吃的伙食一樣的飯菜。
“來,坐下陪我吃頓飯。”
我愣愣的坐下,說:“都涼了,讓人重新做份熱的吧。”
“我是如此,眾將士也是如此,他們追隨我出生入死,我理應(yīng)與他們同甘共苦。”蕭之蒿淡然的執(zhí)起筷子,毫不介意的吃起飯菜,絲毫未覺不悅。
我默然抬頭,我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會是一個好主上,日后,還會是個好君主。
……
“三公子,您不出去送送主上?”晴棉突然捧著一壺水進(jìn)來,架上火爐燒熱水。
“不去了。”帳外呼聲震天,萬千將士高喊著必勝的口號。我耳邊又響起蕭之蒿站在帳門下,背對著我緩緩說:
“芩兒,等我回來。陌上花開,我想要的并非你或我一人歸去,而是我們同歸。”
同歸,同歸!
“三公子?”
“啊!你剛剛說什么?”我搖了搖頭,方才又失神了。
“茶。”
“哦。”我接過晴棉沏好的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大軍已經(jīng)出發(fā),三公子好好休息吧。”
“哦。”
晴棉在一旁侍弄了一會兒,便提著燈籠離開了。我躺在床上,這里是蕭之蒿平日休息的地方,我深吸了口氣,有淡淡的青草味兒,應(yīng)該是軍營特有的味道吧。想想也是,蕭之蒿也是今日剛剛回營,這張床榻上的枕被又怎么會留有他的氣息呢?
驀然一怔,他才剛剛離開,我難道就開始想念他了?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
“芩兒,等我回來。陌上花開,我想要的并非你或我一人歸去,而是我們同歸。”
……
這兩句話就好像長在了我心上,開始生根發(fā)芽,一根根的抽出根須,慢慢的扎入心田。
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耳邊老是回響著這兩句話,頭痛欲裂,害怕,且彷徨。
“欸!”
我干脆一把掀了被子,在軍營里休息我本來就是和衣而眠,起身多披了件披風(fēng),提了木架上掛著的燈籠出了大帳。
帳外一片平靜,有窸窣蟲鳴聲,偶有火把爆發(fā)的噼啪聲,我輕手輕腳的踩在草面,軟軟的,抬起頭仰望著墨黑的夜空,覺得這里的天特別的大,離我也特別的遙遠(yuǎn)。
一陣風(fēng)吹來,兩鬢發(fā)絲紛飛。我慢慢的朝前走去,只想靜靜的散會兒步,遠(yuǎn)處因為漆黑一片,看起來無邊無垠。
“什么人?”突然,幾個巡邏的士兵發(fā)現(xiàn)了我,蹭蹭蹭齊齊朝我跑來,還伴隨著刀械盔甲的摩擦聲,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我遲疑了下,帶著顧慮告訴他們我是主上的三弟,也不曉得我這么介紹他們會不會相信。
“再說一遍!”大概是我說的小聲,他們沒聽清楚,其中一人不耐煩的扯著嗓門喝了聲。
“三公子?”
突然從一旁閃出了個熟悉的人影,梓楠舉著燈籠照了照我,笑著跟巡邏的士兵說:“他是主上的三弟,今天剛來營里,主上還讓我教他騎馬呢。”
“原來是三公子,屬下多有得罪,還望三公子見諒。”巡邏的士兵連忙賠禮道歉,說起客套話來嗓門一樣粗獷。
“哪里哪里,是我自己亂跑,你們也是例行公事而已。”我笑著擺了擺手,隨即那幾名士兵就到別處巡視去了。
“三公子,你這會兒怎么在這呢?”
“我,隨處走走,一會兒就回去了。”
“哦,我還內(nèi)急,三公子快點進(jìn)帳休息,可千萬別走遠(yuǎn)啊——”梓楠邊喊邊跑著去解決他的緊要之事,褲腰帶一直都拎在手上。
望著他一溜煙沒了影,我無語的扯了扯嘴角,繼續(xù)往前。
“別動!”
我剛離開軍營五百米左右,突然一把刀明晃晃的就架在了我脖子上,月光微亮,刀光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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