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等級3的新手就不要躍躍欲試想要離開初始之城闖入怪獸的領地。
那樣的蠢事我只做過一次,結果是被瞬殺——游戲結束。電腦發出比被瞬殺本身更令人惱火的音效。
從此電子游戲我只玩推箱子。
我不想死,無論是在現實中還是在游戲里。
我也不愿意受傷,尤其是為了與我無關的人——魏青葵與我無關,她姐姐的靈更與我無關。
原本晴朗的天空壓上了灰色云層,我感覺到陰冷的氣息自村子的中心慢慢漫延出來,不祥的感覺在心中隨著那氣息一同變的厚重。
狐仙祠廟建在村子西北方向的山腰。
青葵指出通往祠廟的路徑之后陸明便先一步走在前面,他右手放在斜挎的背包上握著背包帶子,手指纖長,因為握得太緊指關節發白。
他始終緘默不語,走得很快,青葵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后面。
他們有著急的理由——今天是晦月,是正月的最后一天。如果不能在今天之內解救出她姐姐的靈,她又會重復那個已經重復太多次的夢。而今年與往年不同的是,在過去的幾年她的身邊并沒有真的發生靈異事件。
如果之前愈演愈烈的靈異事件只是今天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的前奏……未來讓人期待到膝蓋發軟,呵呵。
啊嘞?
——為什么我在笑?
我愣住,腦袋里一片空白,眼睛望著陸明和青葵越走越遠的腳步,他們的腳步聲一點點變得微弱、微弱,終于聽不到了,身影也越來越小,突然從視野里消失。
我還站在那里,遍地是白色積雪,天地間除了我只有尋不到盡頭的寂靜。
耳鳴。
……
誰?
誰?
誰在說話?
什么?
你……你們說什么?
……
“殺了TA。我會殺了TA。”我笑,身體僵硬著倒下。
……
我的身體僵硬著向前倒下,臉埋進雪里,死了似的一動不動,過了很久——猛地,如芭比娃娃一樣雙腿從腰的部位完全直立,十指、小臂和小腿也緊隨著反關節彎曲,頭從雪里抬起,抬到極限還不停止,直到整顆腦袋都鑲嵌進后背里,從外面只能看到一張臉——臉上掛著癡癡的笑意。
原本嬌小的身體折疊得更加嬌小。
烏龜一樣翻過去,以膝蓋和手肘的內側著地,稍稍停頓了兩秒便順著陸明和青葵留下的腳印飛快地爬過去。
……仔細想想比起芭比娃娃那更像機器人或者未來宇宙戰斗機高達,不同的是機器人和高達看起來帥氣威武而那變身的時候除了恐怖再找不出別的詞可以形容。
那是什么?
真的是我嗎?
為什么從我的身體里會出來另一個我?
那個我跑出去干什么?
已經看不到了。
是的。
我還站在原地,既沒有倒下也沒有做出什么違反規則的動作。我本來幾乎便要昏倒了,但是她比我先一步倒下——那個跑掉的我——又在與我零距離的地方做出一系列無法理解的變態行為,驚恐使我完全恢復了清醒。
那是什么?為什么和我的相貌衣著完全相同?
我從沒有學過忍術更沒有使用分身之術……難道說那是個復制人?不……仔細想想,那應該已經算不上是人。
“殺了TA。我會殺了TA。”這句話是她還是我說的?聽到那句話的時候我的腦袋不是十分清醒。
TA是誰?要殺了誰?
如果是她說的那么她要殺的TA想必就在這條路的前面,這條路的前面現在大概只有兩個人……
不管她要做什么,為什么相貌會是我的樣子?為什么要在我面前出現?
我捂著嘴巴隱藏著視覺沖擊之后殘留的恐懼。
想回去……想回家……青葵怎么樣我都無所謂……那個陸明我更是才只認識不到一天時間……為什么我非要陪著他們禁受驚嚇不可?我的目的已經達到,我只需要……就可以離開……已經不想再繼續待下去……我回去吧……我回去吧……晚上六點會有車子經過開往火車站。
六點!
手放下,我呼出一口氣振作起精神望著地上留下的腳印向狐仙祠廟默默走過去。
咯吱咯吱的腳步聲響起。
……
雪地里的腳印在半山腰經過一片開山地之后改變了方向,向東方延伸。
山路更加狹窄,一不小心很可能直接滾下去,然后或許就再也不會有什么煩惱了,呵……
低頭走了幾分鐘。
再抬頭就看到青葵站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向我招手,沒有陸明的影子。
吐出一口氣,我快走幾步到她身邊。
青葵伸手拉住我。
“怎么樣?”我喘著氣問她,呼出的白氣遮住視線。
“嗯……”青葵神情黯然,她扭轉頭望向身側。在她右手邊有個人為修建的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梯形平地
陸明跪在雪地里正用手挖掘。
“找什么?”我問。雖然我不知道“狐仙”在哪里,該怎樣尋找,但是認為它絕對不會自己鉆進雪里。
“狐貍的石像。”青葵回答的很快,然后她跑到陸明附近也開始用手挖掘積雪。
左右巡視,我慢慢走到青葵身邊:“你確定那東西在這里?而且要找的不是狐仙嗎?這里就是祠廟?”
“祠廟已經沒了,我只在很小的時候看到過,那時候就只剩下兩根紅色掉漆的柱子和狐仙的石像……”
……
“我姥姥說過,在她小時候有二三十年村里的人拜狐仙,那一陣子很多人比相信槐樹神更相信狐仙……所以到現在村子里還養不了狗和雞……”
“所以?”
“所以狐仙一定還留在這個村子里,求它的話它一定……所以要先找到石像……”
難道是要對石像做法?這么多年被棄置的石像里難道還有狐仙居住在里面?或者說要通過石像召喚狐仙?——說不定我們還需要尋找九顆珠子。
說到底要如何尋找沒有見過的事物?
我雖然表示好奇但并不想繼續在她的事情上耗費體力。
我想說“說不定石像早已經滾到山下摔得粉碎”,話到唇邊,看見青葵的眼淚——一滴一滴悄悄落進雪里。
不用我說她也一定已經想到可能會那樣。
但是也可能不是那樣。
呼——吐出一口氣。
我閉上嘴隨便找了個地方挖下去。
時間悄悄的過去,我們只一味挖掘。開始的時候還很冷,慢慢的便不覺得了,運動產生內能,同時消耗能量。
時間早已過了中午,肚子在高聲抗議。
疲勞使大腦遲鈍,但我終于想到——為什么來的時候我們沒有帶些工具?
即便青葵思想單純又因為自己姐姐的事情心傷意亂,陸明為什么也沒有想到,難道說不清楚祠廟的情況?或者說他也亂了手腳?
無意識中我提高了對陸明能力的認知,并且為他的失策尋找借口。
醒悟時我恨不能踢自己一腳。
——他不過是個懂些陰陽術有雙死魚眼喜歡盯著人看的白癡。
“找到了。”白癡突然開口。
我和青葵站起來走過去。我發現她的眼睛還是濕的,這個傻瓜很可能一直哭到現在。
看到陸明腳下的雪里確實露出狐貍石像的頭我暗暗松了一口氣——如果只是看錯青葵一定會感到失望。
我們一起迅速清理石像上面的積雪,然后合力將它抬起來。
石像高有一米,石質玉白,表面光滑,雕工精細,是只身材苗條的漂亮狐貍:兩耳直立、窄臉細嘴、媚眼如絲,一條狐貍尾巴纏繞著四條細腿。
臉上含著溫良的笑意。
在當時人們的眼里它一定是只好狐貍。
“該怎么辦?明師傅。”青葵問,聲音怯怯。
陸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在狐貍石像上尋找,他指尖滑過狐貍尾端,停下了。
我湊近了凝神細視,看清那里刻了兩個篆體小字,大概是“昧狐”。
昧狐。
認過那兩個字之后陸明的視線便離開了石像。他想知道的似乎只是那個名字。
為了那個名字我們空著肚子挖掘了3、4個小時……已經沒有力氣去生氣。
陸明在思考什么——低著頭,左手抬起用其中的大拇指托著下巴,食指彎曲橫放在兩唇之間——也可能只是在發呆。
青葵站在一邊,眼睛盯著陸明,雙手握拳緊張萬分。
“青葵。”我叫她。
青葵眼睛望過來。
“你說你姥姥小的時候他們更信奉狐仙?”
“嗯……是的。”
“你姥姥不知道這里的狐仙叫什么名字?”
青葵搖搖頭:“明師傅也問過我這個問題。我姥姥不知道,大家都是叫‘狐仙’。”
那就沒有辦法了,如果陸明認為需要,我們就只能尋找有可能記載狐仙名字的載體,知道石像上會刻有“名字”就應該是屬于陸明的專業知識了。
所以說我們之前的勞動是有其必要性的。
如果不找些借口我一定會生自己的氣。
“你們先回去。”陸明說。
青葵順從,低聲問道:“我要做什么嗎?”
陸明說:“不用,需要的時候我會找你。”
“知道了。”青葵說,然后就走過來想要和我“手拉手”回家。
沒有等她過來,我說:“你先回去。”
青葵猶豫不決的看著我。
“你先回去,我有話要對他說。”
她瞄了陸明一眼。
我點頭,露出甜笑:“不要擔心,你回去給我留點飯,我肚子餓壞了。”
青葵又遲疑了幾秒,終于轉身離開。
“早點回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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