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雪坐在自己設計的太師椅上,不停搖晃,嘴里依舊哈著氣。抬眸看了看‘乒乒乓乓’,人員吵雜的后院,揚了揚嘴角。
“十,九,八,七…”黑笙眾人圍在王之瑾和蕭云四周,齊齊倒數著。
只見王之瑾和蕭云平行站立,手持弓箭,前方十米處有約十多個裝滿水的瓦罐,顯然某幾個已經尸骨無存,原來是在比賽誰的射功好。
“5個。”一個得意聲音從某人口中傳了出來,只見此人年紀不大,眉宇英俊,一縷黑發遮了些許面頰,略顯神秘,赫然可以看見一顆汗珠從臉頰滑落而下。
細看之下此人正是王之瑾,這大半年過去,顯然王之瑾已經長了一個個頭,身體充盈了許多,身著一襲月白長袍,有幾分瀟灑飄逸。
“啪”,一聲瓦罐被射碎的響聲,“6個。”另一個人對著男孩輕輕一笑,一臉輕松愜意,志在必得之意表露無遺,腰間赫然掛著一把竹扇,此人不是蕭云是誰。
“三,二,一…”此時眾人的倒數也結束了。
“蕭云勝。”黑笙咧著大嘴大聲宣布,眾人一陣哄笑,隨即齊刷刷的看向了坐在太師椅上悠閑晃悠著的聶雪,等待宣布懲罰結果。因為這聶老大總是不按照常理出牌,有時候是贏的人反而受罰,便看今日誰人倒霉了。
聶雪見后院停止了吵鬧,抬起眼眸看了看眾人,“蕭云勝了是吧?”
眾人點點頭,沒有言語,靜待結果。
“那就罰…”聶雪指了指蕭云,眾人一股幸災樂禍表情,這次是勝的受罰了。聶雪看了看蕭云淡然的表情,指頭換了一個方向,“之瑾,你又輸啦。”聶雪假意惋惜,“那這月大家的衣物便歸你洗吧。”
“哦!”眾人一陣哄笑,紛紛把房里堆砌幾天的衣服拿了出來。
“幸好我上月的衣服都還沒洗。”李云路過王之瑾身邊,一陣壞笑,的確給王之瑾雪中送了一把大大的炭。
王之瑾握了握拳頭,發誓下次不能再輸,便也接受了這‘成王敗寇’的結果,于是大家可看見王之瑾隔幾日就在冰天雪地里洗著一堆比山還高的衣物,洗得手腳麻木,血液快要凍住。
王之瑾坐在石凳上,泡著妹妹端來的熱水,想起自己昏迷醒來的時候。不知道聶冰哥是如何收服了這群土匪,自己錯過了些什么。
拿出自己最擅長的射術,比了半年,也還是輸給蕭云,本來這次差點贏了的,但還是差點,終究是差點。王之瑾踩了踩水上漂浮著的幾樣不知名的干草,妹妹最近的醫術見長,才泡片刻,這腳就暖和了。原來這王之芹最近在研究醫術,拿了自家哥哥做了個試驗。
聶雪端著一盆火炭來到亭中,看了看正在埋頭苦讀的王之芹,詢問道,“白須最近教了些什么?”
王之芹抬眸笑笑,想起是聶冰帶著自己去拜了白須醫者為師,這大夫正是那日上山診斷的那位。師傅也有個響徹百里的名諱——“李百福”,是參與《本朝綱目》編撰的龐憲的關門弟子。但是聶冰哥總是沒有個正形,總是叫人‘白須’或者‘白須道長’。也不知為何,師傅從沒有生過氣,每次都是嘿嘿一笑,當做耳旁風。
“教了些針灸法,還需要仔細背些醫書,熟悉經絡穴位。”王之芹回答,繼續翻閱著醫書,聶雪眼尖,看到了旁邊好像壓著本手寫的《本草綱目》,紙張有些泛黃。便激動的抓了過來,神作啊神作,居然親眼看到了手寫板。
王之芹看了看激動的聶雪,這怕是相識以來第一次看到聶雪情緒失控。
“這醫書我聽說良久,終于看到了原作,有些激動罷了。”聶雪抬眼笑了笑,以為找了個好理由。
王之芹停下了動作,“這可不是原作,是大家抄寫的,幾乎稍微大點的藥房便都有一本。”
‘啥?不是原本?’聶雪沉了口氣,瞬間表情到位,恢復平靜,“這白須是龐憲的弟子,沒有原作?”
王之芹笑笑,解了惑,“師傅是龐憲弟子沒錯,但是原作被祖師爺——李時珍帶進了棺材,便就沒了。”
“噢…”聶雪恍然大悟,瞬間覺得這本書沒有價值了。
“不過…”女孩話鋒卻轉,“這本是世上第二本《本草綱目》,是龐憲師祖親手書寫的。”
聶雪點了點頭,那便有些價值。
轉眼立冬10日過去,眾人在家里也烤了10天的火盆,王愣哈了哈氣,搬起指頭算了算,好像離上次懲治奸商已經過去了整整一月,兄弟們也快要憋瘋了。
王愣看了看在一旁認真烤著火盆、裹了兩層棉服的聶雪,眉毛略細,睫毛似蝶翼,鼻梁有些許挺立,唇色紅潤似櫻桃,身高算矮,眼眸似一汪清水能看透卻看不透。這哪是五大三粗的爺們,活生生一個娘們長相,如果真是一個女的…王愣停止了自己的遐想。這聶老大看似柔弱卻堅強無比,不服不行。
王愣在聶雪身后咳嗽了兩聲,在腦海中組織言語,“那…那個…”
“說吧。”聶雪沒有回頭,把滅了的火炭撥到一旁,瞬間感覺溫度上升。
“大伙…”眾人聽此,便丟了一記提醒的眼色,不要出賣他人,“俺…俺覺得好就沒出去…出去活動了,閑…閑得慌。”王愣終于吞吞吐吐的說完了被大伙逼著說的話,誰叫自己石頭剪刀布輸了呢。
聶雪回想了一下上次劫富濟貧是什么時候,好像已經快一個月了。這數次懲治的對象只是些小貪官,小奸商,好像也沒有為百姓造就多少福祉。
聶雪在火盆上方搓了搓手,左手手心處便沒那么冰涼了。“你們有什么提議?”
眾人聞此,齊齊高興,七嘴八舌說了起來,把平日里認識的商家不論好壞都說了出來。
“安樂城有個米商——趙木,今年旱災,百姓秋收不好,他便趁此漲了米價,有些百姓買不起糧食,因此活活餓死。”王明說到。
“漲了多少?”
“50文一斗變成80文一斗。”
“餓死了多少人?”
“2人。”王明舉了舉兩個兩個手指頭。
聶雪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提議,這秋收不好,應該官府放糧,或減少稅收,最大的責任在朝廷,不在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