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影剛一離開,不遠處的另一人便舉步過來,‘吱呀’一聲,東廂的門便被掀開。只見一銀面男子踏著七星步緩緩走來,舉步若輕,地上的塵土沒有一絲飛揚,看來這內力不是常人可以比擬。
聶雪隨手披了一件外衣,嘴角輕揚,靜待來者發揮。殊不知聶雪這病態中帶著倔強,氣色微弱,臉蛋嫣紅,眸里水波粼粼,煞是讓人憐惜。
烈王宇便是心中一震,這女子長相雖無傾國之姿,這身陷危險,沒有一絲懼意,眸子里堅定無比,像只受傷的老虎,隨時尋找機會給人致命一擊,這等氣魄倒是舉國無人。
聶雪摸了摸腰間,并沒有玉笛,抬頭看了一眼茶幾,赫然躺著一根碧綠色的物件,距離有些遠來不及拿取,于是急中生智抽出發髻中的簪子,緊握手中。
只見聶雪被束縛的發絲似瀑布般傾瀉而下,擋住了聶雪帶著戾氣的半邊臉頰,有些猶抱琵琶半遮面的些許意味,加上聶雪泛白的臉色,便有幾分林黛玉的病態之美。
烈王宇輕舉眉宇,幾步走近床榻,還未開口。只聽‘嗤嗤’幾聲,是烈王宇杭州綢緞被簪子劃破的聲音,聶雪舉了舉柳眉,居然失了準頭,大好機會就此錯過。
男子劍眉緊皺,閃電般抓住了聶雪的手,簪子在另一只手上輕輕一握,瞬間變成了粉末,散落一地,隨風而去,不見分毫尸體。
聶雪便也看見,忍住手臂處的疼痛,眉宇沒皺一分,語氣戲謔,嘴角帶笑,“不知道冷淵公子握著小女手臂,這是何意?”
男子嘴角一揚,果真松了手,這冷血的笛音似乎真的變了一個人。
聶雪手臂一松,便迅速抽出小腿腹部藏著的一把精致匕首,本想趁其不備做個偷襲。
‘哐當’,只見男子衣袖只是輕輕一揮,聶雪手中的匕首便被擊落在地,聶雪手掌生疼麻木,沒想到武功差距如此之大。
男子便也真的有些惱怒,一張大手掐在聶雪咽喉,片刻聶雪便呼吸虛弱,脖頸疼痛,眼珠開始泛白。
‘啪’一個盛滿稀粥的碎花大碗翻落在地,碎成一片一片,白白的蒸汽慢慢飛上空中,消失不見。
“聶冰姐姐…”王之芹焦急萬分,急忙跑了過來,死死拉著烈王宇衣袖劃破露出半截的手臂,“你放手,放手啊。”
聶雪想叫女孩快走,可是喉嚨似痰堵塞,發不出完整言語,辭藻在喉嚨里打架,聶雪被生生急出滿身大汗,掙扎趨勢越來越弱,嘴唇越加蒼白,心里暗自發誓‘烈王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于是白眼仁一翻,停止掙扎,便真的沒有一絲氣息。
“姐姐,姐姐!”王之芹見此痛哭流涕,放了烈王宇的衣袖,身子慢慢滑落,跌落床邊。
男子見此便放了手,不過心中卻沒有些許痛快,皺了皺眉宇,轉身離去,留下一個默然的背影。
王之芹攀爬過來,搖了搖聶雪的手,沒有一絲反應,拍了拍聶雪的臉,依然沒有反應,摸了摸聶雪鼻翼,感覺不到一絲氣流。
女孩心里無比絕望,趴在聶雪的身上不停哭喊,“姐姐,你別走啊,姐姐…”王之芹只感覺聶雪的死亡,遠遠比自己的親身母親逝世還要悲慟萬分。
王之芹哭了片刻,有些嘶聲力竭,漸漸接受聶雪已經死亡的信息。不過不死心的無數次抬起眼眸,想看看是否會醒過來,出現奇跡。一次,沒有,兩次,沒有,三次…十五次。
只見聶雪本來緊閉的雙眼卻突然睜開,甚是嚇人,難道看花眼了?王之芹揉了揉雙眼,真的是睜開的,詐尸嗎?
“姐姐,姐姐…”女孩壓制心中的疑惑還有恐懼,繼續搖晃聶雪病弱的身體。
只見聶雪的眼珠像死魚一樣沒有一絲轉動,女孩抬起朦朧的雙眼,又探了探聶雪的鼻翼,依然沒有氣息,“姐姐,你是不是死不瞑目?”
聶雪的死魚眼睛依然沒有一絲轉動,當然更不可能回答女孩的問題,王之芹便真的絕望了,繼續埋頭慟哭,雙手不停捶打聶雪的胸腔,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東廂外的黑衣人聽此便突然沒了蹤影。
是夜,天上明月清晰可見,星星像寶石一樣點綴在天際。
“歘歘…”是鏟子掘地的聲音,只見兩個身著黑衣的男子手中的鏟子不停的起起落落,瞬間一個人型大小的坑便被挖掘出來。
旁邊站立的另一男子顯然是這黑衣人的頭頭,只見其輕輕點了點頭,兩個黑衣人便放下了手中的鏟子,把身邊一床裹著的草席丟進了坑里,只見一縷頭發漏了出來,隨風飄曳,顯得無比詭異。
兩個鏟子又是一陣起落,不多久就把坑給埋平了,沒有墓碑,沒有紙錢,更沒有人祭拜,只能說這人死的真的凄涼。須臾,夜風瑟瑟,便也看不見那三個黑衣人的身影。
突然,這新墳的土堆動了動,表面的泥土有些許滾落,片刻,只見一只沒有血色瘦弱泛白的手破土而出,甚是驚悚,這荒郊野嶺要是被路人看見,便會生生嚇破膽。
牛峰山王之瑾家,只見羅剎眾人便還是被關押在西廂,不過表情凝重,聶仁健已經以淚洗面,眾人個個緊握拳頭,眼睛嗜血的泛紅,有著滿腔憤慨,誓為聶老大報仇的情緒縈繞眾人心中。
而眾人身邊便是看管他們的十星宿,細數一下,只有7人。
蕭云拉了拉黑笙粗壯的手臂,阻止他將要爆發的趨勢,輕聲在耳邊說,“別沖動,還活著。”
黑笙頂著滿臉的胡子,充滿血絲的眼睛變了三變,腦子轉了幾圈,才明白蕭云的意思,瞬間眸子變得清明,收斂了自己的殺意。
“噼里啪啦”,似乎后院的柴垛失火了,牛峰山漆黑的上空變得無比明亮,須臾,火舌靠近,北廂顯然已經燃起來了,濃煙滾滾。
這煙便也迅速傳到了西廂,眾人個個被嗆到了咽喉,齊齊咳嗽了起來,紛紛掩蓋口鼻,王之瑾泛紅的眼眶憋了一晚便再也沒有憋住,淚水奪眶而出,正是被這濃煙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