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走了出去,神思依然有點模糊。
這,是真的嗎?
她輕輕地閉上眼,傾聽風(fēng)的聲音,試圖從里面尋找一點兒安慰。可是沒有。
這個事情不大靠譜。那人身上并沒有那種氣勢。藍(lán)朔從小就和她在一塊兒,也沒有什么背叛的理由。
可是,他的眼神那么真。真得讓她不得不落荒而逃。
她很矛盾吧,愧疚于沒有付出的好,卻又在驗證之后失望。也許,本來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啊。
“秦姑娘在想啥呢,這么憂郁。”熟悉戲謔的聲音響起,秦夏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云自寒。
“你別在那兒落井下石,給我一個人靜一靜。”她有氣無力地回嘴。
云自寒并不聽她的,反而走進(jìn),毫無預(yù)兆地把她塞進(jìn)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溫?zé)岬母杏X讓秦夏心慌意亂:“喂,你流氓啊你!”
“我就流氓了,你想怎么樣?秦姑娘?”磁性的聲音在近距離的時候格外明顯,秦夏晃晃頭,她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那個狐貍有的應(yīng)該是一身的狐臭吧。想到這里,她又有點兒想笑。想笑的同時又想到以前對他的防備和對藍(lán)朔的信任,有點悲涼。
世事難料。
“還有我呢。”低沉的音色像是大提琴劃過,讓秦夏心里稍微安定了下來。然而隨即她又搖搖頭,掙脫了云自寒的懷抱:“我說狐貍,你今兒是轉(zhuǎn)性了?”
云自寒辯駁道:“我是在安慰你啊,你別不識好人心。”
“你以為就光說幾句不疼不癢的話就能安慰到我了?姑娘我可是受了莫大的傷害!”秦夏瞪大眼睛恐嚇?biāo)?/p>
云自寒只當(dāng)是開玩笑,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那好啊,那你要什么補(bǔ)償呢?”
“你把風(fēng)云騎解散了。”秦夏說道。
“哈哈哈……”云自寒樂不可支,這玩笑,還是第一次有人敢跟他開。
“真的。”秦夏認(rèn)真說道,“反正你這個皇帝天天要跟白族斗,活得多累啊,還不如解散了算了。”
云自寒不以為意地笑著:“那秦姑娘是準(zhǔn)備用七燈閣保護(hù)小生嘛?”
“七燈閣也解散了算了。”秦夏說道,“我找到了一個地方,易守難攻。我想在那兒過一輩子算了。”
云自寒這時才意識到秦夏并沒有開玩笑,她的神色間,皆是疲倦。他心里不禁動了動,一句白爛話便脫口而出:“如此說來,秦姑娘是想和在下過一輩子。”
秦夏白癡般望了他一眼,居然點了點頭。那動作溫順得驚人,像是溫馴的鹿,毛茸茸的脖子。
此時畫面唯美。紫色的衣衫和白色的長袍交相輝映。男子和女子,都有著俊秀而智慧的臉龐,他們站在庭院之中,望著彼此的眼睛,晶瑩剔透,宛若最亮的星辰。這,應(yīng)該是一個許下諾言的好時候。
“可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呢。”此時,云自寒開口,依然是清涼的音色,猶如初見。
秦夏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自己去吧。”說著,她走了出去。要美人不要江山,終究只是舞臺上的一折子戲而已。哪有那么多癡情兒郎,哪有那么多纏綿悱惻。
美人如花,終究還是敵不過江山如畫,敵不過那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敵不過那永不滿足的人心。
她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腳步虛浮得像是一個沒有內(nèi)力的人。
原來,我除了自己,什么都沒有。
可是還好,還好我陷得不夠深,還可以倉皇地逃離。
又起風(fēng)了。風(fēng)卷起她飛揚的頭發(fā),帶走了咸腥眼淚的味道。
你怎么可以哭呢?怎么會哭呢?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在問她。
是啊,我怎么會哭呢?
前世被徒弟背叛的時候沒有哭,被白族祭祀的時候也沒有哭。那么,現(xiàn)在又有什么好哭的呢?
所以,別哭了吧。找個安靜無人的地方住下,過一種安寧平靜的生活,從此再無機(jī)關(guān)算計,有的只是云起云落。什么云自寒,什么藍(lán)朔,什么白族,什么仇恨,什么愛,都再與你無關(guān)。
秦夏收拾好僅有的一點東西,獨自上路。
騎著的,仍是回來時的那匹馬,卻再沒有快馬加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