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怎么比我還緊張，”蕭茹笑著整理陳云為參加婚禮特意買來的旗袍，陳云雖然上來年紀，但身材并沒走樣，“您這樣子，會讓別人看了覺得難以理解的。”

“我不緊張，”陳云慈愛的目光落在女兒身上，“我是高興。我的女兒和我的兒子喜結連理，這是我做夢都想不到的喜事。就是時間太倉促了，就這么幾天，媽還沒給你親手縫制些像樣的嫁妝帶過去呢。況且，媽還沒做好準備，往后就看不到我的小茹茹了。”

“媽，”蕭茹溫柔地摟著陳云的腰，頭輕輕地枕在她的肩上，撒嬌地說道，“我不去他家住，結婚以后我想回來住，行不行？”

陳云一愣，隨即溺愛地說道，“媽倒是希望你能回來住，人家可不愿意。再說，你和他們二十多年沒在一起，他們一定很想念你，借這個機會，你就好好盡做女兒的孝道，讓他們能享受天倫之樂，將來，你們再生幾個孩子，那就算圓滿了。”

蕭茹鼻子發酸，“媽，就您偉大，您干嗎總是什么事都替別人著想。”

“傻丫頭，凈胡說八道。”

“媽，您很想錢奕暉吧？”

陳云沉默片刻，“想，”她的眼角閃出淚光，這個字她憋了二十多年，現在才有機會表述出來，蕭齊軍在的時候，她不敢說，他過世后，她更是無人可說。

“原本媽也不敢奢求什么，只想著把你撫養成人，有一個快樂的生活，以報答錢家對暉兒的照顧和知遇之恩，”她輕輕拍了拍蕭茹的背，“小茹，媽想求你一件事。”

蕭茹抬起頭望著母親，嘴角噙著笑，“媽，您別說了，您要說的我都懂，就算我和他沒感情，但為了您，我也會盡到當妻子的責任，體諒他，善待他。”

陳云啞然，繼而感到欣慰，她笑中帶淚，“孩子，媽不是要你委曲求全，媽更不希望你為了我犧牲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感情是培養出來的，要不怎么會有日久生情這一說呢，媽想求你的是，盡快和他生個孩子，男人一旦有了孩子，他的心啊，就收回家里來了。媽只希望你們兩個都能幸福。”

“媽……”蕭茹輕喚一聲，又把頭枕在了陳云的肩上，“媽，我也希望您能幸福，今后，您就能時常見到兒子了，是不是很開心呢？”

“媽當然開心，但媽更喜歡你們幸福。”

蕭茹心中洋溢著的充實，驅散了些許縈繞心頭的愁悶，那個雄偉的建筑及其背后的家族企業，讓她覺得陌生而冰冷，但對親生父母的渴望，又讓她敢于蹈險。

無論如何，這也是一場必贏的戰爭，就算她無法獲得愛情，她至少能收獲全部的親情，更何況，她對愛情本就已經失去了期望。

自從一個星期前他們在街上分手，邵軍就再也沒出現。

錢家按照傳統方式舉辦婚禮，地點選擇在B市最富聲望的皇朝酒店。婚車來接她們的時候，蕭茹從容不迫地挽著母親，幾乎目不斜視。王志華和劉晴作為伴娘，一早就等在了客廳里，跟著娘倆一同坐進了車里。

一路上，王志華不停地抱怨新郎不守規矩，沒來接新娘。

訂婚改成娶親，新娘從豪門千金變成了平凡女子，這在外界看來，無疑不是一記重磅炸彈，盡管錢俊坤刻意低調，并屏退一切媒體，但娛記們仍然趨之若鶩地趕到酒店外面，長槍短炮地嚴整以待。

長龍般的奢華車隊到達酒店門口時，記者們像是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惡狼，蜂擁而至，圍住了車隊，聚集到蕭茹這輛車前。

就在蕭茹幾人坐在車里愁眉不展之際，一群身著黑西服的保鏢井然有序地沖到車旁，驅散了人群，立時為蕭茹幾人打開一條路。

蕭茹為這驚人的陣勢感到咋舌，王志華更是興奮不已，拉著蕭茹的手指著那群酷酷的保鏢說個不停。

故地重游，蕭茹恍有隔世之感，這座酒店，見證了他和錢奕暉的糾葛。

她的婚紗禮服是錢奕暉派大衛準備的，時間緊，只好從婚紗店買了現成的，繁瑣的點綴讓她厭煩，正如這婚紗一般，她的婚姻就這樣草草地拉開了序幕。

“快進去吧，馬上開始了。”錢奕暉站在門內，一身手工西服將他襯托得越發出眾，他嚴肅的笑容里，隱藏著譏諷和一抹驚艷。

上次見到錢奕暉，還是一個星期前在民政局辦理結婚證的時候，不過也是匆匆幾分鐘兩人便分道揚鑣。這次再見到他，蕭茹才真切地感受到，她，即將成為他的妻子。

“好。”她亦是公式化地笑笑，接著挽起陳云的胳膊，“這位是我的母親陳云。”

“阿……媽，您好。”錢奕暉不自然地叫了一聲。

他仔細地看著陳云的眼睛，那雙好看的黑色瞳仁里，盛滿的不是世俗和獻媚，而是純凈如水般的柔情。他不禁失神，轉瞬間又笑道，“我是錢奕暉，因為工作太忙，一直沒能過去拜訪您，很抱歉。”

“沒關系，你能有這份心媽就滿足了。”

陳云激動得眼眶發紅，積蓄的淚水幾乎失控，她的身子微微發抖，雙眼不住地打量著近在咫尺的錢奕暉，超群的儀表和氣質，無不讓她感到寬慰，二十二年來，她頭一次這么靠近自己朝思夜想的兒子，頭一次聽他叫自己一聲媽，雖然不是她想要的那層含義，但就這一個字，足以讓她死而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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