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個管理財務的小神，可不要再罵下去了，別的家伙可沒有我云蘇好說話，即使做錯事情除了玉皇大帝誰敢說？這天上闊別千年，可已經與以前大不相同了。”絮叨的話語是警告的也是關懷，云蘇——千年前未央殿外的古樹，沾染了上神的仙氣得以早日修煉成仙，千年的時間飛升成神。

若是其他人倒是沒這么好運氣。

“…”顧未然蹬著他的手，這個家伙明明是堅如磐石的古樹變得，整個人卻如云朵一般飄渺，相識多年，自是知道他本性不壞的。

只是，這天下，神仙是不準備管了嗎？還是，他們又在想什么陰謀詭計？什么正義！什么邪惡！冠冕堂皇說的人倒不如什么也不說的人！全都是偽君子！

云蘇放開手，環顧著周圍，表情有些奇怪，兩只手也不知道該握緊還是放松開，神色十分古怪。

“古古，怎么了？”顧未然收斂了神情，這個家伙雖然性格不剛烈，卻也不是壞蛋，這個樣子似乎這里是修羅地獄，為什么？明明比外界的情況要好得多。

云蘇蹲下身子，手中抓了一抹灰塵，黑色的灰塵詭異的浮動著。

“這個地方……”環顧著周圍，似乎在害怕什么“你不記得了嗎？這里就是殿下死的地方。”酸澀的嗓音也掩蓋不了事實的真相，傷口再次被揭開。

顧未然咬緊了牙齒，她怎么會這么愚蠢！這個地方仔細看的時候的確是很像那個地方，那是她約他出來的地方，可是后面的記憶卻又模糊一片，她只記得，她殺了他。

一切都是她做的，她不知道為什么，等待的欣喜到最后的失控，一切都好像是原本設定好的一樣，死亡，絕望，立毒誓……都像夢一樣，只是那個人消失了，再也沒有回來。

就像她從未遇見他一樣。

“古古，我不記得那天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為什么這個地方會有這種花？”凹陷的地方，食人花伸長了花枝，綠色的舌苔惡臭嚇人，有著比刀還要鋒利的牙齒，紅色的花瓣不斷的伸展著，一旦有活物落下，必定是它的口中之物。

“云蘇那時還不曾又私自下凡的身份，何況殿下又怎么會讓人跟著他？”如灰塵般黑色的東西漂浮遠去。

軟綿綿的云蘇靠著古木，探索著這里曾發生過什么，卻什么也看不到，即使法力再高強，過去了這么久的事情，誰還會知道發生過什么？誰又知道曾經誰的錯？

“你還是想想你現在該怎么辦吧，絲毫法力也沒有，比普通人還要弱的身體，膽子小，而且現在這種情況更不利于你找殿下了，就算你找到了，殿下恢復記憶后會原諒你嗎？就算原諒了……”想繼續說些什么噤住了口，有些東西即使知道它會發生，有些人卻仍舊義無反顧去做，很傻也很真實。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辦了，古古。”從開始遇見，不相識，到再遇的認出，到他罵自己是壞女人，他的性格變了很多。經歷過一些事情，也走過一些地方。越走越迷茫，越走越忐忑，越走越害怕。

害怕他知曉后會離開自己，害怕他會不相信自己，一直隱瞞著，一直膽怯的不想告訴他事實，重來一次，就算是一世的夫妻她也愿意，只是上天連這一世都不愿給她。

讓她得不到，讓她不能陪伴著他，讓他們如同花與葉，天與地永遠不能在一起。

什么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天地若是合了，他們也不會這么痛苦的被分開，山若是無菱角，他也不用再去登高望遠。

“你可知道你剔仙骨的時候曾說過什么？”云蘇站起來，仰望著天空，臉上的表情永遠是那個模樣。飄渺的無邊無際，似乎能溶于天地之間，消失的無邊無際。

說過什么？…都忘了！顧未然苦澀的笑著，說過的事情全都忘記了，全都忘記了，還談什么愛不愛？明明都是騙人的，難道那份感情是虛假的嗎？難道自己也是那樣欺騙著卿言嗎？

“你還記得你曾經的名字嗎？你都忘了吧。”云蘇冷笑一聲，眼神忽而變得凌厲起來“這樣的你，談什么愛殿下？你配得到殿下的愛嗎？連自己的自我都消失的人，你根本一點都不愛殿下！”冰冷的聲音有著不屬于古古的冷然。

“我記得，他叫卿言。我記得，他喜歡蓮花座。我記得，他不愛笑。我記得，他總是高高在上。我記得，他很孤單。我記得，卿言他是一個很好的神，比任何的神都要好……”我都記得，所有的思想都用來記載他的一切，拋棄了自我，只為了愛他一個人。

顧未然捂住臉孔，她的確是拋棄了自我，她的確是瘋了，她的確只愿他愛她，她的確最重要的人就是卿言。

沒有人能夠勝過卿言在她心里的地位，她的愛很卑微，她的愛也很偉大，她的愛傾盡所有，她的愛也小心翼翼。當那層紙如履薄冰的時候害怕的想要立刻死去。

因為那個人只是她的卿言啊，怎么能對別人歡聲笑語？

是因為這個嗎？使她殺了卿言？她怎么可能舍得殺了他，那個人，明明是她最在乎的人，她無法相信是自己殺了他。

“你是真的瘋了？還是傻了？”云蘇的聲音又恢復飄渺無邊，纖細柔軟的手臂上有著什么印記，似毒蝎似蒼鷹。

“你走開！你不是古古！古古身上沒有這種印記！”顧未然后退著，才發現后退無路，后面就是凹陷的食人花池，這人——是要殺了她？

“不，我是古古，所以我才能看清你的心思，你什么時候會生氣，你什么時候會撒嬌，你什么時候會找殿下，你什么時候會蹲在樹下發嘮叨，不過…似乎你都忘記了，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忘記。”云蘇的裙邊沾染了地上的黑色漂浮的毒蟲，飄渺的臉孔凝聚到一起，長眉若柳，鼻若懸膽，唇色發黑，和惡靈差不多。

“啊——！”燃燒的火焰澆灌了凹陷的凹槽，食人花的怒吼和花枝的惡臭味道燃燒起來，云蘇的臉色瞬間變了。

“誰在那里作祟！”回應的只有寂靜無聲的森林，和依舊燃燒的食人花朵，嗆鼻的煙味沖上來，熏了云蘇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