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晟走后,一切歸于平靜,仿佛校友會、宋赫天都只在夢里出現(xiàn)過。
劉志再也沒對陶穎說過什么上司與下屬工作范疇之外的話,對陶穎的態(tài)度也冷淡不少。
她和謝宣凡、周梓楠也小聚過幾次,每每一聚她倆言語之間不外乎對陶穎的私生活有著濃厚的興趣,陶穎也對她和莫晟的關(guān)系表示默認,臉上凈是些小女兒家的嬌態(tài),惹得她倆都眼紅感嘆陶穎命好,愛情事業(yè)兼得不說還都是上品,陶穎默。她的演技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一個月的學(xué)習(xí)加實踐,她對財務(wù)部的職能和工作流程都有了大致的了解,工作起來也比以前輕松很多,下班后還呆在公司的時間大量縮水,時間表終于像個正常的上班族了。
接近下班時間陶穎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手機響起又安靜,安靜又響起,重復(fù)了幾次終于不再有動靜了,辦公室的人都好奇的盯著她看,她也目不斜視,無動于衷。
出公司門,直行,一輛奔馳SLR強勢的堵住了去路,圍觀豪車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不遠處交頭接耳,這可是公路上的F1啊,陶穎也忍不住好奇心想停下來參觀參觀。
人都還沒走進豪車的車門突然打開,走出一名風(fēng)度翩翩的男子,周圍立刻響起一陣低低的尖叫聲,真可謂是香車配美人啊,陶穎卻有股轉(zhuǎn)生就走的沖動,宋赫天直接站到了她面前。
“你能不能每次出現(xiàn)都用正常點的方式?!”
“我給你打過電話,你沒接。”
“·····”
“阿穎,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冷靜的談?wù)劊俊?/p>
陶穎擺手:“你還不夠冷靜,說什么要冷靜的談?wù)劊浚∥疫€有事,請讓開。”談?wù)劊坎贿^是給死灰復(fù)燃找個風(fēng)口罷了。
“阿穎,你太尖銳了,為什么不試著給彼此一個機會呢?”機會?又是哪門子機會,坐下來談的機會還是復(fù)合的機會?宋公子說話什么時候這變得這樣不清不楚了?
陶穎想拒絕,可是看著路過的公司同事越發(fā)多了起來還不時投來好奇的目光,她也不想和他再扯,“好啊,我們談?wù)劇!碧辗f看向他的眼,說得中氣十足。
還是那家餐廳,室內(nèi)裝修考究,不是非富即貴的人是來不起的,陶穎想是不是上流社會的人都酷愛這種消金窟。“兩杯綠茶。”
“一杯花茶謝謝。”宋赫天一雙鳳眸里透出訝異之色。
“我早不喝綠茶了。”綠茶的雅致淳厚她早已不能盡心品嘗,從那時候起她就發(fā)現(xiàn)其實人在浮躁時排斥一種事物遠比接受另一種事物要容易的得多,她開始試著嘗試不同口味的茶飲,花茶不是她的最愛但就是不愿再點那杯綠茶。
宋赫天的背影僵直,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和陶穎坐在一次,氣氛卻沉悶得可怕,冥冥中有什么東西變了,變得他控制不了,讓他覺得不安心,讓他尷尬。
很快年輕漂亮的女侍者就端上了茶,茶匙可愛精致,尾部雕刻有不同形狀的卡通人物形狀,陶穎兩指有一勺沒一勺的攪動,浸透的花茶在杯中浮浮沉沉,凄美得像絢麗的夕陽。
“阿穎,我想不出你能愛上莫晟的理由,他桀驁冷漠,這樣的人你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
“可是他對我很好,你說的那些缺點我完全看不到。”是的,莫晟對她真的很好,不會對她亂發(fā)脾氣,工作太累也會打個電話,給她驚喜,接她下班,對她極盡呵護,除開其他,他算是個不錯的情人。
“他對每個女人都一樣!這種花花公子配不上你的,阿穎!”
宋赫天說得格外心急,甚至伸手想去握住陶穎的手掌,陶穎不著痕跡的抽回,淺淺啜了口茶,“那誰配得上我呢?你嗎?我可高攀不起。”
“阿穎,你別這么極端好嗎?我只想和你好好的談。”
“好好的談?呵,你未婚妻可真大方,能放著你出來和一個曾經(jīng)與未婚夫有過一段的女人好好的談,她不會覺得寒心嗎?”
宋赫天大震,一雙鳳眸里盡是不可置信,身子僵硬得發(fā)疼。
“你和顧家二小姐的訂婚禮可上了報紙好幾天的頭版頭條,我知道也是理所當(dāng)然。”
陶穎微頓:“你們很般配。”
“阿穎,當(dāng)初是父親一意孤行,將我禁閉,我是,迫不得已。再說我和她根本沒有感情!”宋赫天著急辯解道。
“你敬愛你的父親,不是嗎?因為你愛戴他,所以不愿他老來還留有遺憾答應(yīng)和顧家聯(lián)姻;因為你愛戴他,所以才會做你根本沒有一點興趣的宋氏集團的接班人;因為你愛戴他,所以我···赫天,你不是迫不得以,你只是在愛情和親情之間選擇了后者。”
宋赫天想同陶穎爭辯,可是力不從心,話到嘴邊卻終究無法替自己辯解,陶穎說的一字一句,都想鼓錘重重敲在他心上,疼得滴血。
喉嚨干涸,他端起茶杯大大喝了一口仍覺得干得發(fā)緊,沉默良久,他才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阿穎,為什么我們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陶穎看著宋赫天灰敗的臉色,心里難受,恍然發(fā)現(xiàn)這幾年里他才是最飽受煎熬的那一個,他一直羞愧于他害了她的父母,又對她突然的離開失魂落魄,陷在失去愛情的痛苦中無法自拔,又迫于深深敬愛的父親屈從一段企業(yè)聯(lián)姻、做宋氏的接班人···學(xué)會了吸煙,做出一連串有失風(fēng)度的舉動,若不是修養(yǎng)太好怕是早已性情大變了。
陶穎目光不由變?nèi)幔骸昂仗欤皇悄愕腻e。這幾年里我一直在問自己這個問題,也許是當(dāng)初的我們還太天真,生命里還沒有經(jīng)歷過一場大風(fēng)大浪,更沒有一場像樣的成人禮,以為現(xiàn)在就是一輩子,也不懂現(xiàn)實和想象的距離到底有多大,思想短淺,敵不過要走的漫漫長路。”
陶穎站起來將錢放在桌上:“可是現(xiàn)在我們都懂了,也必須去懂,你有你要走的路,而那條路上沒有我。顧二小姐很好,好好待她。”說罷,徑直走了出去,留宋赫天一人怔怔發(fā)愣。
當(dāng)年宋顧聯(lián)姻鬧得飛飛揚揚,聲勢浩大,她不是沒有痛過,巨型海報上兩人站在淺淺的海灘上相互依偎,被用細沙勾勒的心形包圍,那一幕深深刺痛她的眼。
她的赫天,終于要成為其他女人的丈夫。
恨過、怨過卻還是什么也不能做,直到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失戀,而且還是主動的退出,從今以后關(guān)于宋赫天的一切她都沒有資格去參與了。
那段時間她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沒日沒夜的將自己埋首于一堆工作之中,雖然方法很俗卻很管用,傷口漸漸愈合然后結(jié)痂,幾個月里她居然幾次被公司評為月度優(yōu)秀工作者,真是諷刺。
校友會當(dāng)日,她原以為人人都會將宋顧聯(lián)姻的喜事拿來作為談資,她甚至以為宋赫天如果要來他的未婚妻肯定也要陪著一起來,可是宋赫天只是一個人,就連嘴碎的女生也沒談及這事兒一字半句,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是宋赫天使了手段讓在場所有人對這事兒禁口了吧,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