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xiàn)在在四方和過去在鴻鵠的感覺是絕然有別的。鴻鵠是我一人的公司，我不喝酒客戶就喝不上酒。現(xiàn)在，雖也得陪著孫豪亞一行，把盞言歡。但實際陪好客人則是市場部經(jīng)理們的職責(zé)。

四方的經(jīng)理都明白一個道理，在副總經(jīng)理、總經(jīng)理倒下之前，自己最好先倒下去。如果經(jīng)理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總倒下去，最明顯的一點是，自己的工作沒有做到家。在喝酒這一方面，我還是很欣慰。四方就是四方，老莊就是老莊，老莊管理四方，經(jīng)理們混酒場，那是相當(dāng)?shù)挠幸惶住?/p>

所以，今天的客人人數(shù)雖不少，我喝酒卻并不多。

喝酒不多是與上次和老孫喝酒比較出來的。

但男人們都知道，只要你在酒場混，大多三四兩白酒一下肚，人基本犯暈，當(dāng)然不是指思維，而是行動受到了酒精的影響。我喝的酒不多，粗略算了一下，也有六七兩。這量對于我，不用狂嘔，但想做點什么，門兒都沒有了。

我和孫豪亞對了一個眼神，很默契地進了衛(wèi)生間。

我和他并排站在尿池前，單手扶著墻，任腦袋亂晃。

我說：“孫總啊，你酒是海量啊，小林陪不過你！”

孫豪亞豪爽的笑，道：“你客氣了。真喝，我喝不過你。不過，我看形勢喝。”

我說：“這叫睿智。”

孫豪亞的腦袋也在晃，邊晃頭，邊哈哈。

就在此時，我的手機又響起，我拿出一看，依然是馮口香甜女士。

我說：“喂，我在喝酒呢！”

馮小樂道：“知道你在喝酒呢！”

我說：“喝了不少。”

馮小樂道：“知道你喝不少，我打電話就是要你注意點兒，現(xiàn)在年輕，沒有問題，但老了問題就來了。”

我說：“我知道。”

馮小樂：“知道就得執(zhí)行我的命令！”

我說：“明白，我堅決執(zhí)行總司令的命令！”

馮小樂道：“既然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算了，我就不再多說了。晚上怎么辦？”

我說：“你過來唄！”

馮小樂道：“可是我怎么過去呀，連公交都那么少，還要轉(zhuǎn)兩趟。”

我說：“打車。”

馮小樂道：“打車是可以，但是你得報賬，總經(jīng)理。”

我拍著胸脯道：“沒問題。”

馮小樂：“成交。”

我滿意地掛了電話，哼著“阿拉瑪光砸缸~”，腦袋頂著面前的墻，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孫豪亞拍拍我的肩膀，問：“彩旗？”

我很奇怪，問：“什么彩旗？”

孫豪亞呵呵一笑，道：“家里的叫紅旗，外面的叫彩旗。我問得是，彩旗給你打的電話？”

我也笑了，道：“我現(xiàn)在紅旗和彩旗，那就是一面旗幟！”

孫豪亞也笑了，道：“好，經(jīng)常換換顏色也行！”

我的腦袋又和對面的墻體接觸了三次，理解這句話。什么叫經(jīng)常換換顏色，噢，我的理解應(yīng)該是，家里既然沒有旗，外面的那面經(jīng)常換換，今天這面旗，明天那張旗，也許就是這個意思。

我扭頭問：“孫總得酒還要喝嗎？”

孫豪亞道：“今天是一個正式的場合，我們就不要再喝了吧，都喝多也不好受，對不對？”

我問：“一會兒要不出去發(fā)發(fā)汗去？酒精下的快！”其實我的意思是去蒸蒸桑拿。

孫豪亞笑著，拍我的肩膀道：“今天不合適，考察團一起來的，最好一起回去。以后有機會了，我們哥倆單獨活動去，如何？到時我們開一間房。”

他這一句話，又讓我想起讓人怦然心動的小塵。

我嘿嘿笑了笑，說：“還不是老哥您一句話。對了，今天這事情怎么樣？”

孫豪亞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了兩圈，輕輕道：“酒席散場之前，盡快把信封封好。”聲音小的就算衛(wèi)生間蹲位有人他也聽不見。我聽著他抑揚頓挫的話，開始發(fā)散考慮，對啊，過去自己很小的公司的時候，本來合同額度也沒多大，幾萬、十幾萬、甚至幾千的合同都有，哪舍得出什么信封啊。這乖乖，一群人，你說得分多少個信封，每個信封得多少。但關(guān)系就是這么培養(yǎng)出來的。我必須在數(shù)額額度和我們的成本控制結(jié)合來考慮。如果項目拿到了，算在成本里面沒問題，但如果信封額度發(fā)大了，項目黃了，豈不是被這幫孫子給宰了。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只信一句話，就是過去在創(chuàng)造力的時候，工程師小李說的話，做技術(shù)的人不會說瞎話，尤其是做技術(shù)的小小年輕人。他說，就是孫豪亞說了算。所以，不管他怎么推脫怎么行事，我能明確方向。今天他說這個話，我必須單獨去考慮。

我點了點頭，對他說：“信封得事情今天上午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在你們回去的車上，到時我們經(jīng)理會整理一份文件，對于本次考察組調(diào)研的匯報材料，作為技術(shù)或管理的總結(jié)性文件需要存檔管理。后面有一份專家名單，需要各位簽名字。所有簽字的專家都會有信封，而且，孫總您是比較特殊的一個噢。”

聽到了這話，孫豪亞的臉色紅潤起來。

他說：“一視同仁，一視同仁，可別千萬針對我搞特殊化啊。”

我申辯道：“沒有，沒有，只是有我個人的一點心意而已。”

孫豪亞的表情告訴我，他很滿意。滿意的抬頭對我說：“小林呀，林總經(jīng)理，看來我對你的辦事能力估計不足啊，你簡直就是一個大大的人才，應(yīng)該有個更廣闊更美好的圈子等著你，以后需要我，你說一句話。”

我說：“那我再說一句話，是不是一會兒的酒，你替我們講兩句。我們多喝兩杯。”

孫豪亞哈哈一笑，道：“應(yīng)該的，這本來都是我該做的。”

我們一起提上褲子，出了衛(wèi)生間的門。

酒席上，在孫總的熱情活躍下，氣氛達到了高潮，我們這邊被放翻了一個市場部經(jīng)理，我也已經(jīng)幾乎無法控制自己。只覺得滿頭的星星在天上閃。星星距離我的頭部越來越近，甚至超過了地球引力對我的作用，于是腦袋就開始重重的轉(zhuǎn)圈。

我搖晃著站起來，我要做總結(jié)。

所以，不管是對方的人員，還是四方的人員，都一齊看著我。

我心里知道我的目標(biāo)，是要拿下項目。我想，即使我喝到胃出血，可能胃也沒那么脆弱，喝點酒就出血，但腦子肯定不太好使，不太靈光了。不太靈光的腦子，目標(biāo)也是清晰的，那就是：拿到項目，只為四方。

我搖頭晃腦地喊道：“各位尊重的專家、教授、領(lǐng)導(dǎo)，今天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這么一個機會到鴻鵠來考察，我特別感動。我要說的是，不管項目成不成，我要交你們這個朋友。能交到在座的各位做朋友，是我小林的榮幸和驕傲。今后有什么事情，不管公事私事，私事最好。只要各位能看得起我，只管告訴我，我一定盡力辦到。好了，廢話不多說，一切都為了我們的友誼，為了我們的友誼干杯。”

甭管我心里想的是什么，這種話還是要說，不但要說，而且要說的有底氣，要漂亮。酒一下去，這酒場就算結(jié)束了。我的經(jīng)理早已把安排好的信封和名單文件準(zhǔn)備完整，請這些醉漢們簽字、畫押、收信封。

很明顯，孫豪亞摸了摸自己的厚度，滿意之極。

因為，但我還在搖頭晃腦醉醺醺的時候，孫豪亞又打來電話，道：“林總經(jīng)理，你太客氣了。明天我讓我們的項目經(jīng)理過去，和你們市場部建立聯(lián)系，溝通合同的事情，我們可以訂下來這件事了。”

他的這句話，讓我覺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這就是我的成就感。

因為，我的背后不再是兩三個人，而是幾十、上百號。有工人，有技術(shù)、有管理、有生產(chǎn)、有領(lǐng)導(dǎo)，這些人背后的家庭，將會和我的業(yè)績掛上緊密的關(guān)系。

當(dāng)黃秘書開著我的捷達，送我家的途中，她說：“林副總經(jīng)理啊，你放著公司那么好的A6不開，還開什么捷達呀？”

我嬉皮笑臉道：“開車和與人交朋友是一樣啊，朋友的時間越長越有感情，而這輛車，我與它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當(dāng)然，公司的車以后有選擇的用，比如用到更重要的場合。”

此時，我的馮口香甜又來了電話，我低頭接通。

黃秘書輕聲哼了一句詩：“戍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xiāng)明。”

馮小樂好奇地問：“誰在吟詩？你身邊怎么有女人？”

我問：“吟詩？不是吧，哪有人吟詩？”

馮小樂哦了一聲，道：“也許我聽錯了，我現(xiàn)在打車過去，你給我報賬啊。”

我說：“沒問題，老婆。一會兒見！”

我迷糊著，又睜開眼，問黃秘書：“剛才你吟詩了么？好像我聽著怎么似曾相識呢？黃秘書文化水平高啊。”

黃秘書笑了笑，道：“沒有水平能做秘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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