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潔的校道被夕陽染上紅色,兩旁的櫻花樹已經抖落最后一瓣櫻花,換上嫩綠的枝葉準備迎接夏天的到來。學生悠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天繁瑣的課程已經結束,他們也可以享受一下這難得的時間。
“你今天也要去我家?”殷曉看著身邊的人,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煩惱。這幾天他可是為了避免見到冷影去了他家暫住。這樣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總不能一生都不回家吧?季藍沒有回答他,他已經煩了自然不會去為別人解答。
“真佩服你,居然讓那個女人住在你家。而自己則要四處的跑。”茗凌不屑地損友。誰叫他非要逞強,注定要倒霉。“學長。”風語小跑追上三人,停在季藍的面前擔憂地看著他,“發生什么事?我聽說學長這幾天都沒有回家。季爺爺一定很擔心”
剛才她也聽人說才知道季藍從那晚之后就沒有回家。心中大概明白一定是那個女人讓他生氣了。學長可是極其的討厭圍棋,還要對著他提出那樣的要求。換了圣人也會生氣,活該被學長冷落。
上次本想借著新房子可以讓兩人的距離拉近,沒有想到風冷影會突然之間殺出來,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沒什么,只是想換一下環境。”季藍淡淡地說道。這幾天他真的不想見到小影,怕她追著要自己回答她。也害怕看到小影傷心的眼神。無奈之下只能選擇逃避,哪怕不能盡快地解決,拖延一段時間也好。
“那么不如學長們今晚來我家吧。因為明天是雙休天,爺爺準備為我辦一個小小的宴會。來的人不多,只是聚一下。”風語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生怕他會拒絕自己的好意。
上次被風休和風冷影那樣打斷了儀式,使得儀式馬馬虎虎地過,賓客在觀禮之后就離開,連宴會都沒有參加。風管才會決定為孫女補回那個宴會,不過參加的人就不多,不是她真的想低調而是她根本就請不了更多的人。
與冷影相處過的人都深知她的性格,若說她公私不分的話,那么世上就沒有人可以公私分明。但是他們是不會輕易將心中的話說出來。換了如此無能的宗主來承擔不能所及的擔子,他們可以得到比之前更多的利益。
相比之下他們自然不會輕易地反對別人的事,全憑自己的心情去參加風族宗主的宴會,反正他們也不敢公然宰了自己。沉默的氣氛圍繞著兩人。季藍沒有回應只是呆呆地想著自己的事情。
“季藍,反正你都沒有地方去,就去捧一下場好了。”茗凌出聲為兩人解圍。風語可是親自來相請,身為未來宗主的他們倘若拒絕,那豈不是讓她下不了臺?
更何況自己也不想讓季藍整天糊糊混混地過日子。說不定參加宴會之后會讓他開心起來,自然就不會去想那些不越快的事。
“是啊,今天我家人也去,家里只剩下我們兩人一定很無聊,還不如去看一下。就當作放松一下自己好了。”殷曉也附和。真的不愿意看著好友如此的消沉下去。季藍點點頭,“那么我們就去玩,將所有不開心的事全忘記。”
不能再這樣消沉下去。那樣只會讓關心自己的人更加的擔心。爺爺那很擔心自己吧?他可是已經有幾天沒有打電話回去。
“那么我們走吧。”風語高興地拉著他的手與茗凌并肩而行。哼,你是斗不過我的,冷影,你永遠都是我的手下敗將。從今開始你已經一無所有,學長由我來接收,你可以安心地離開這里。
季藍微微一笑,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走向前。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就讓自己暫時忘記那些煩人的事。開開心心地玩一晚,如此消沉的性格可不像自己。也許真的應該改變一下自己的態度。
冷影立在路中間看著四人,藏在衣袖里的手輕輕地顫抖著,唇邊泛起一抹的苦笑。是自己強求了嗎?終究不能打破那六世姻緣鏡前世事無常的定律?若真的是這樣自己也認了。
“季學長,請留步。”冷影掩去眼中的哀傷,換上一貫的表情,將自己隱藏在偽裝之后。她靜靜地站在那里,等著他的回應。看著他們轉過身來,捕捉到他們眼中的驚訝、厭惡與憎恨,甚至是不甘。
“小影,你怎么會在這里?”季藍微微地皺了皺眉頭,剛才平復的心情再一次地涌上來,整個人顯得有些不耐。她不是應該在家里的嗎?爺爺沒有帶她去看她喜歡的棋賽嗎?
“冷影前來只是為了告知櫻花之約已經結束,季學長可以回家,冷影要回家。”夕陽下一身淺金色衣裳的冷影變得有些不甚真實。那一頭漆黑的長發也披上一層紅紗,讓四人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回家就回家,在這里啰嗦什么。”茗凌不在乎揮揮手示意她快走,還是早一點回去免得在這里禍害別人。殷曉發現她的身影在夕陽之中竟變得有些透明,是自己的錯覺嗎?也許要看一下眼睛才行。
“季學長,那晚的要求你忘記了吧。當我沒有提出來。”冷影沒有在意他們的話。這一次放你自由也放我自由。他不是自己的恩師,恩師已經死了不會再次與自己對局。
“小影你這是什么意思?”季藍不解地問道。那晚的她不是很堅決的嗎?為何現在卻要自己忘記那個要求?難道說爺爺終于讓她改變了主意了嗎?
“是我太過執著,你不是他,無論如何也達不到他的境地。我又何必要強人所難。對不起讓你為難。”冷影雙手交疊在腰間向著他微微彎腰行了一禮,“從今之后冷影不會再出現在學長的面前,也不會為學長帶來煩惱。”
她會安靜地留在家中看著他這一世的人生。再也不會想著完成那一局殘局。那是命中注定的事吧,無論自己如何的渴望也不能成為真實。也該是從夢中清醒過來,正如自己的心疾無法醫治那樣。
“小影,我不懂你的話。”季藍搖頭拒絕她的話。他不想看到她那一臉的閑適,心中涌起一種不安的感覺,仿佛現在放了手之后就再也見不到她。
殷曉與茗凌一臉的驚奇地看著她,“那個,你是不是撞傷了腦袋?”怎么突然之間說出這些令人費解的話語?該不會是吃醋吃過頭了變得更加的奇怪吧?
“只是想好好地睡一覺,身體太累了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冷影柔柔地說道。是的,只要自己好好地睡上一覺,那么恩師或許就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與自己繼續那未下完的棋局。
只要自己不要醒來那么就可以實現多年的心愿,那樣就可以再次涅槃重生,再也不會記住那一段令自己痛苦的記憶。
“那么告訴我你的家在哪里。等我有空的時候可以去看望你。”季藍笑了笑,她只是回家休息而已。不是真的要離開自己。他也不需要那樣的疑神疑鬼了。
“沒有地址也去不了。”冷影再也掩不住眼中的哀傷,“那里只會有我與錦裳他們,不會有任何的訪客,也不允許有人進去。”那里可是拒絕一切的生靈,龐大的空間只有自己一個人,不會有任何的聲音。
錦裳和魅影也會變為人偶不會和自己談話。他們在那里會被奪取一切的能力,連自己也無法幫助他們。唯一可以與自己作伴的只有那一個棋盤,與那些黑白的棋子。
“既然有家就會有地址,你又在開玩笑。”季藍既好笑又好氣。小影什么時候學會了開玩笑?又是那個老狐貍教會她這些無用的東西。也許真的要讓小影繼續上學才行,不然會被老狐貍帶壞了,到時候真的想救都救不了。
冷影苦澀一笑,低低地說道:“為什么要忘記曾經視為生命的圍棋?既然如此的憎恨圍棋,為什么還要讓我成為棋圣?你知不知道高處不勝寒,沒有了對手我是多么的孤寂?”就這樣離開自己,消失在自己的人生中,只為了可以與她相聚。
但是他有沒有問自己能不能站在高處等待對手的出現?有沒有問過自己愿不愿一個人承受沒有對手的孤寂?沒有,他從來都沒有為自己考慮過,只是想讓他的棋藝得到流傳,不會消失在人世之中。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在他去世之后,她沒有收徒弟亦未曾將一身的棋藝傳下便涅槃重生再次輪回,無意識地找尋著他的蹤影。
“小影?”驚叫聲讓她回過神來,看了看季藍幾人驚慌的神色知道自己要離開。右手捂著胸口心疾又一次的發作,笑容在唇邊綻放,不愿再說什么。只是靜靜地看著季藍最后的臉容。
“小影,你怎么了?”季藍撲過來抱住她卻發現她在自己的懷抱之中化作點點的星光,消失在夕陽的余光之中。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仿佛她一直都沒有出現。
“小影。”季藍仰頭對著天空大叫,突然之間他轉身跑開。“季藍。”殷曉和茗凌立刻追上去,生怕他因為受刺激過度而做出什么傻事。不過一個人可以就這樣消失在空氣之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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