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祖父是南國當今圣上的老師,學識淵博,滿腹經綸,雖然只是掛了個太師之名,退居家宅,但慕名前來拜會的文人墨客卻多不勝數,絡繹不絕。
生長在這樣家庭里的他,才學自然不弱,但祖父卻是個正直的人,盡管圣上看重,盡管在朝中門生眾多,盡管只需稍稍動用一點關系,作為他唯一的孫子的他就能輕松得到一個五品官位。但是,他的祖父是嚴厲的,這種不勞而獲的事絕不可能,而他也絕對不敢肖想,驕傲的他也不屑肖想。
直到南國國破,祖父召集了一些得意門生,和朝中余下的大臣建立了一支復國義勇軍。
原本正在積極準備科考的他被祖父派往軍中,做了一名記事官,三年時間,他憑借自身的謀略坐上三軍軍師之職。
盡管如此,朝中認可他的人卻屈指可數,祖父知道自己的能力,卻并沒對自己優待,外人面前甚至都不以和藹的態度面對自己,以至于大部份人認為他這個孫子在閆太師心里并不受寵。
好在這么多年,他也已經習慣,自力更生、自強不息一直是他的座右銘。
遇上公主,是他人生的一個轉折點。
在這之前,朝中諸多大臣怕正直嚴謹的祖父冠以結黨討好之罪名,一直不敢與他走得過進,甚至有不明事理的官員以為排擠他則是討好閆太師之舉,在暗中處處給他使絆子。
他的才華得以施展,就是在公主回國之后。
他無法想象,只身潛入天牢劫獄的女子會是哪個被南皇捧在手心的五公主;
他無法想象,一個金枝玉葉淪落到藝妓的恥辱有重;
他無法理解,尊貴無比的公主怎么會放下如此尊榮的身份去做一個平凡人;
他更加沒有想到,較小的柔弱女子居然能釋放出如此耀眼的光芒。
他不知道,戰場上那個英姿是什么時候住進他的心里,也許是上京南門邊上遞給他袖箭時的善心牽動,也許是東河城里特異獨行卻事半功倍的半年戰前準備所展現出的機敏聰慧的吸引,也許是鳳凰山中見她受傷時的心中那絲疼痛的悸動。
不論是哪個時期,總之,他喜歡上她是事實。
可,那又怎樣,她心有所屬。
當她不顧一切帶那人回洛城時,他便看明白了,她的心都在他的身上,盡管,那時她還不承認,但這份感情卻是真實存在。
原本因為兩國交戰而慶幸,他們不可能在一起時,原本以為自己還有一絲希望之時,那人送來了求親書帖。
他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呢!
生氣、憤怒、擔心,失望?不,都不是,是絕望,是深深的絕望。
那一刻,他明白,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生病了,他在邊界擔憂焦慮,心急如焚卻無任何辦法。
再然后,她好了,南北聯姻最終敲定。
他冒著被祖父責備,被皇上懷疑的風險請求擔任送嫁禮官,皇上沉默的看了他許久,最后緩緩點頭答應。
宛城到渭城這一路由皇上親自護送,渭城到上京這一路由他來護送她。
這一路上,每晚他都站在賬前遙望她的營帳,他不知道,他這么做有什么意義,他只知道,以后想要再見她已不易,所以,他想在多看她幾眼,但是,他失望了。
這一路的護送,她一直待在鳳輦里,偶爾出來,也有眾多宮女圍繞,連他上前稟報行程,也有紗簾相隔。不過還好,能夠隔著紗簾聽一聽她的聲音,他也滿足了。
當隊伍踏進上京城門,住進北皇為她安排的府邸后,他震驚了。
這就是她曾經與北皇朝夕相處過的園子,滿園菊花,滿園蔥綠,滿園春色。這是他長久以來,第一次見她笑得如此開心甜美,幸福感抵達眼底,抵達心扉,這一切都不過僅僅因為眼前的布局。不知在北皇面前,她的笑顏該是如何的光彩照人。
這一刻,他釋然了,所有不該有的心思收起,壓進心底最深處,衷心的在心里道了一句:
愿你永遠如今日這般開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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