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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棟白色的別墅,我眉頭不禁緊蹙,心里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國王大人為我建的那棟海邊小筑,那潔白的小屋子,窗外湛藍如淚珠匯聚的海,含著三毛的思念的沙。
“笑容,怎么了?”有人走到我身后,禮貌地問道。
“嗯?”我看向了身后的人,是蔣雨,我微微一笑,“蔣導,謝謝你幫我找房子,可是這別墅我恐怕租不起。”
蔣雨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鑰匙,很平和的道:“這房子是一個朋友借給我的,所以不要租金。”
我看著蔣雨掌心里那安靜的小片鑰匙,沉默著,半晌。我沒有去接鑰匙,只是推辭著,“蔣導,真的不用了,我原來那個地方挺好的,離海灘也近,妮妮喜歡游泳,我們去海灘也很方便。”
蔣雨卻認真道:“可是你住的那個地方很不好。”
我租的房子因為租金比較便宜,在市井街道邊,所以住的人也是魚龍混雜,半夜里我總是被那些飆車黨瘋狂的引擎聲吵醒,不時還有警車的鳴笛聲。
我還是不想領蔣雨的好意,因為感覺他已經幫了我許多,再麻煩他的話,卻不知道要怎么去還他的人情了。我搖搖頭,想要拒絕,“蔣導——”
蔣雨打斷了我的話,“這個地方離拍攝地很近,到時候你到片場來比較方便。如果你真的不想住在這里,那我為你安排一輛車和司機。”
只有這樣兩個選擇么?“到時候我會及時趕到片場的,所以不用安排司機什么——”
我說這話,卻發現蔣雨只是沉默著,他似乎早就料到我會堅持拒絕。看他那樣沉默著,我卻又說不出話來。
蔣雨看向了快要下山的太陽,靜靜道:“笑容,有時候你只是害怕接受別人的關心,可在別人眼里卻是一種冷漠,你知道么?”
我——冷漠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種說不出的滋味。確實,一直以來,我都很害怕接受別人的好意,總是感覺害怕麻煩到他們。對二叔是這樣,對樊子期是這樣,對高中、大學、研究生的同學也是這樣。國王大人對我的好,我害怕接受,甚至我質疑、猜測他對我的好,我總是以為,他對我的好是別有用心。
所以,我們之間,冷漠的人其實并不是國王大人,而是我吧?
蔣雨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蔣雨開車送我到了住處,臨下車前,我有些扭捏的和蔣雨道:“那個,蔣導,嗯,謝謝你。”
蔣雨微微一笑,“不用謝,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放開胸懷,坦然接受一切,幸運的,不幸的,勇敢地去經歷,不要把自己看做生活的局外人。”
局外人。我聽到這三個自己的時候,心就似被針扎了一下。這三個月來,我一直強迫自己做那樣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的看著國王大人和于娜拉的婚訊,就似乎國王大人與我并沒有關系,而陳笑容這個人,也與我沒有關系。
我,不是陳笑容,我只是個局外人。
我看著蔣雨的笑,竟是覺得恍然大悟,一直以來,我并不是真正的堅強起來,只是用“局外人”的身份來麻痹著自己,不讓自己去痛,不讓自己去難過。可是,如果我不經歷痛苦和難過,那么,我一輩子都只能活在自欺欺人中。“我知道了,蔣導,你說得很對——”
蔣雨搖頭,從后座拿出一本書,遞給我,“不是我說的,這話,是這本小說里面說的。是我之前拍的那部電影的同名小說。”
淡黃色的小說扉頁上印著書名《鎖清秋》三個字,靜靜的躺著一排字,“他只是個局外人,卻因她,經歷琥珀般的秋日。冷然/著”
我伸手,輕輕地撫著“冷然”兩個字,就似是想要握住一個人的手一般。冷然,冷然——我心里,默默地念了兩次,心頭,卻是止不住的悲傷與難過。
天!我竟不知自己是這樣的想他!我好想,好想再見到國王大人,現在,即刻!可是,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我怎么還能看到他,我與他,已經是從此天涯,各自海角了啊!
命運莫非太可笑,明明我是那樣的希望見到他,可是,我卻絕不能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我緊緊地抓住了《鎖清秋》,看向了蔣雨,“蔣導,這本小說,可以送給我么?”
蔣雨點點頭,“你喜歡,就拿走吧,明天早上我再來接你,我已經準備好接洽幾個演員,希望你能給我一些建議。”
與蔣雨約定好明日見面的時間,我飛快的跑回了出租房,立刻打開了《鎖清秋》。
我做過國王大人的助理,卻不曾曉得國王大人寫過這本《鎖清秋》,他似乎說過他為一個導演寫了劇本,可是那個時候的我,只是想著怎么逃離國王大人,卻從來沒有去過問他的劇本如何。
也許,命運對我還不算太殘忍,至少,命運為我留下的一樣禮物,讓我遠離他之后,卻還可以品讀他的思想。
2
那細雨里,不是梧桐的影子,而是寂寞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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