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臉，怎么樣？”文淵開口問道。

齊汐不由暗想，這個男人不但喜歡做戲扮傻，甚至開口也毒舌的要緊，分毫情面都不給。

張諫之似乎是習以為常，道：“酒沒毒。”

酒沒毒，可是人死了。

這下問題嚴重了。

方允謙此時方才沖張諫之作揖一禮，“多謝張大人。”

張諫之的面無表情有些松動，擺了擺手，“無需如此，這是本官分內之事，何須言謝？錯過的事情挽回不了，沒有發生的事情，能阻止的總要盡一份自己的力量。”說著，面色忽然有些莫測。

齊汐心中一痛，幾乎猜到了他口中的錯過為何意，只是即便張諫之如何正氣凌然，又怎么對抗得了無上皇權？從皇權之下救下喬家千條人命，和那些為了皇權斗爭犧牲的無辜官員？

方允謙笑了笑，便轉身往齊汐這邊走來，“今日之事方家連累了姑娘，先要對姑娘說聲抱歉，不過，齊姑娘既然想要做生意，這蓮城之中，我方家也算有一席之地，不知是否有那個榮幸，與齊姑娘合作？”

齊汐唇角微勾，這個方允謙，她喜歡。

“多謝方公子，齊汐來這蓮花館本就是此意，不過要說和做，齊汐不敢當，只是想學些小本事，可以養活自己就好了。”話到了此處，她根本不用遮掩，因為在有些人面前，是不需要遮掩的，而她的心思，也只有借助方家的力量，做一個積淀，此時不答應，更待何時？

“哪里，齊姑娘聰慧異常，方某相信，既然朝中可以有巾幗女將，這蓮城自然也可以出一個自力更生的女子。”

文淵沒想到這兩人這么快就達成共識，不由面色幽怨，“小汐汐，你要做生意哥哥我也可以幫你，干嘛非要和方家人合作？”說著，斜眼瞥了方允謙俊朗的眉目一眼，心道：長的倒是不錯，可惜背景太過復雜了些。

齊汐心中翻了個白眼，轉身對文淵道：“二哥，你怎么會和張大人在一起，還這么巧來這里？”

這話她早就想問了，卻一直沒開口，文淵一聽，白皙的臉頰露出兩個不大不小的酒窩，十分討好的道：“我當然是一直在周圍保護汐汐的安全咯！所以看到那個臭婆娘對汐汐動手，便立刻跳了出來！”

方允謙笑道：“原來文判認識這位姑娘？”

文淵睨了方允謙一眼，“沒聽到她喊我二哥？現在才來問這個，你廢話太多，況且，本公子可不像你，是個女人都憐香惜玉，哼哼，只有我家小汐汐可以讓我出手救人，其他女人，我懶得看一眼！”

蓮城之中，誰人不知方允謙人如其名，溫潤謙和待人有禮，是眾家閨中女子想往的絕配良人，文淵此時這話，分明就是嘲笑。

“我稱呼你二哥，是因為我只見過你兩次，你可不要胡亂給我戴帽子，你說了半天，都還沒說為什么張大人會來呢。”齊汐淡淡道，已經明白了這個書生的身份，即便救了她的性命，她卻絲毫高興不起來了。

文判，無極殿的文判官，呵呵，真是好玩了。

“喂！”文淵果然不依了，“哪有你這么對待救命恩人的？張大人當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來的，而且，你叫一聲哥哥還毛病這么多，我還以為你是心甘情愿喊我哥哥，鬧了半天是因為見過我兩次？！”

齊汐撇嘴道：“我沒喊你來救。”

這下倒好了，救人性命還成了他自作多情了？“你是不是和齊大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竟然學的這么刁鉆古怪，怎么說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見你道謝也就罷了，還數落我，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給我臺階下——”這話說著，一手往四周一擺……卻看見四周哪里還有什么這么多人？大家早都該干嘛干嘛去了，只有方允謙站在蓮花館門口等著。

文淵揮出的手僵在當場。

“謝謝。”齊汐白了文淵一眼，轉身往門口走去，也在瞬間讓文淵醒過神來，不可置信道：“就這樣？！”

齊汐停步轉頭：“那你還要怎么樣？”那口氣分明就是，我就這樣我不管，你能把我怎么的，且一說完，直接轉頭不理他。

文淵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真不知道自己是招了哪門子的煞星，一皺眉頭，他幾步上前，扒拉住方允謙的肩膀道：“老小子，我還沒吃飯。”

齊汐從來沒見過他這種人，分明是舔著臉想到人家家里蹭飯吃，說出口的話還這么難聽，當下對他的嫌惡更深了。

方允謙也不介意，只是對著文淵拱手一禮道：“時辰已晚，不知文判晚上在哪里安頓？如果還沒有決定的話，不妨與齊姑娘一起回方府安置，也好讓方某好好招待二位，以作為二位救了蓮花館中眾人性命的謝禮。”

文淵嘖了一聲，膀子從方允謙的肩頭掉下來，唰一聲收起折扇，一本正經道：“一頓飯可是抵不了你們這么多條人命的。”

這人當真是不要臉，得了便宜賣乖，齊汐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視線移到別處去了，張諫之也走下樓來，手中拿著仵作交上來的驗尸單子，對著方允謙道：“方公子，今日之事有些蹊蹺，本官要封了你這蓮花館數日，等一切查清楚了再行開放，還請方公子原諒。”

“理當如此，”方允謙回了一禮，“張大人來者是客，且齊姑娘是第一個看到太爺死狀的人，她一個姑娘家身子嬌柔，只怕在驛館也不太合適，張大人是否與齊姑娘一起住到方府中去？”

說起縣太爺的死狀，齊汐背脊一僵，盡管十分隱忍，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仿佛五年前父親的死再現眼前。

身邊的文淵敏感的發覺她的改變，立刻一臉難看的瞪方允謙，“你這個家伙，自己世故圓滑的想找官老爺到你家也就罷了，說什么死人不死人的，小汐汐這么可愛的女孩子，看到死人當然被嚇壞了，你還一直在她面前說死人，是要將她嚇死嗎？嚇死了她你們也沒有目擊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