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環繞，山林寂靜。遠處傳來一陣陣或者是蟲鳴也或者是某種不知名的獸喉，聲線拉得或高或低，恍恍惚惚之間，甚至是低不可問。

山，還是那座山；月，還是那彎月；星，依舊是那星；人，依舊是那人。盤坐山顛的君子昊神情一片認真，仔細看了就會發現他正閉著雙眼，卻沒有修煉，而是，在感受著什么。

良久，君子昊睜開雙眸，眸低漆黑，卻恍著一絲迷茫。揉了揉額頭，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不由低頭看向手指上的那枚戒指，輕聲問道：“蘇，我感到了一層薄薄，像水，但又比更空，更像是風，但又決不會是風……”

“為什么不會是風？”蘇打斷了君子昊的話語，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情緒。

“因為風不可能這么有規律，它們就像是被規劃進某個渠道的水一般充滿了某種定律，而風，是散亂的。”君子昊認真地答。

聞言，蘇的聲音里才透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滿意，卻并不急著解決君子昊的疑問，而是另起話題，問道：“你可知道陣法究竟是什么？”

君子昊沉思，片刻后才試探著問道：“以陣入法？”

“哈哈哈哈……”

蘇大笑出聲來，從聲音里都能聽出他若是有形體，一定在連連搖頭，說道：“上古時期人人都想求法入法，以劍為法以殺入法以情入法，就是現在這些修練者也脫不了這等思維模式，以為武道巔峰必是斗氣為法的巔峰，更何況你？就算是俗世蟻國也是大唱特唱法治法治，可大道為法豈是這些陋淺之人可以指手畫腳的？至高大道虛無縹緲，如何去尋？陣法二字，最是簡單不過，那就是以陣為法。”

以陣為法？君子昊心想這是什么意思？卻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陣是什么？陣是符紋，是點，是線，是天地間記錄下的痕跡。”蘇的聲音里漸漸斂了笑容，有些悠遠但更多的是嚴肅的說道：“風吹過落葉間是陣法，雨從天落下是陣法，水從大地流過是陣法，人體內血液的流動是陣法，你斗氣運行的軌跡也是陣法。”

極簡單的話，極清楚的說法，君子昊卻聽得震驚無語，半晌說不出話來，按照蘇的說法，世間一切都是陣，都可入法，這種理念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思維境界！曾經有個孩子，驚采絕艷卻不能修煉，當面對別人異樣的目光時卻噓之以鼻，用一種淡定的語氣，睥睨天下的姿態安安靜靜地說到；“萬法殊途同規。”那個孩子，名子薇，是他愿傾盡一切的妹妹。但君子昊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子薇對自己和父母的安慰！而現在，若是按照蘇的說法，那么，也許，子薇真的可以……

忽然之間心神一顫，覺得子薇和蘇好像，像到這個世界好像只有他們是來自一個世界的……

一樣的“胡言亂語”卻是頭頭是道，一樣的風華絕代卻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幾片青葉被夜晚的山風吹落枝頭，還未等它們投入母親的懷抱，便又被一陣風刮起，輕輕裊裊飄到底稍遠處的那些枯草的上方，落在那些被烈日曬得黯淡了生命的野草里，發出唰唰的輕響。

“人體內的血管是陣，這種陣只能維持他們的生存；雨水的降落是陣，這種陣只能維持它們從天而下。”

蘇的聲音依舊平靜：“這些均是自然之陣，生于自然，凋于自然。而人之所以稱之為人，除了最原始的觀察、學習、模擬之外，最重要的還是要超越。不管是從人類的生存還是種族的進步，超越都是必然的也是必須的。也就是說現在的陣法，已經不僅僅是天地能力的順勢而為，更到了可以改天換地的地方。”

君子昊認真地聽著，恍惚間這種感覺很像子薇。子薇也曾在和他開玩笑時講過類似的話，雖然，她的表述很多他都聽不盡明白。但是，即使是他從不曾明白也從不曾當過一回事。彈不可否認地，潛移默化之間，他還是受到了影響。

所以，震驚歸震驚，君子昊還是飛快地接受著。

即使，只是為了子薇。

而且，君子昊有種感覺，那個惹人憐愛的小女孩似乎…早就想明白了，甚至，想得更多！

君子昊忙收斂心神，問道：“那煉器呢？煉器是不是讓物體借以陣法為橋梁，溝通天地靈氣為自己所擁，然后再按照陣上的法則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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