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說,我們到大排檔吃點什么吧?
花律師說,不行,我得趕回去,早上出門我媽說小雨生病了,不知今天一天怎樣了?
書法朋友說,我得回去補覺,精力不濟了。
雕塑家看著我說,你陪我吧,這樣的心情我是睡不著了。
南柯是一個熱心的人,杜的喪事事無巨細幾乎全是他想得周到,這樣的人是值得別人尊重的。
我木然地跟著雕塑家走了一段路。街上還是有不少人,天熱,人們睡得都很遲。
雕塑家問,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你?
雕塑家是個高個子,肩膀平平的,胡茬很亂,估計是忙碌的吧。
我說,我是一名普通教師,沒名沒位,沒聽說很正常啊。
其實我懶得說話,杜的死讓我感到恐懼,人生如飄蓬,果然不錯。真想在無人的地方痛哭一場,但又害怕一個人獨處。
我與雕塑家很快到了市中心的美食街。夜市燈如晝。我們選中了一家沒有顧客的位置。
雕塑家眼睛很亮,他直視著我說,你很漂亮,也很有氣質,不像是本土人。
我說我是江西人。
雕塑家說,呵,江西哪里的?
婺源。
南柯說,《辭?!防铩版摹笔且粭l水的名字,即金華江,在ZJ省中部?!版乃币彩且粭l水的名字,是婺江,在婺源縣,是浙江樂安江的上游。婺水又名星江。
我說,正是呢,我們當地是叫它星江河的。
那里水土好啊。
我說,這里也很好。
也許是見我心情不好,雕塑家說,我一整天都在恍惚,到現在晚風一吹總算明白了,人啊,真是一場夢。同樣是夢,不如做一場美夢啊。
我不接話。我到培訓中心時間不長,杜也算是我的一位好朋友了,現在這位朋友突然走了,他昨天白天還到我那里找過我,把小雨送到我手里,說讓她跟我學畫。
見我發愣,雕塑家問,你愛過杜嗎?他可是大眾情人。
我搖搖頭。心想,人家杜剛閉眼就這樣亂說人家,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人。
那與花律師呢?他緊追不舍,有些放肆了。也許他是因為情緒不正常吧。
我說,剛認識他,同時小聲嘀咕道,我不認識多少人的。
是因為不信任別人吧?
我說,就算是吧。
雕塑家突然長笑一聲說,他們啊,可都是正人君子,我可不一樣。
我抬眼看看他。
菜很快上來了,紅燒雞塊、洋蔥肥腸、開洋冬瓜、紅燒豬肉,要了啤酒。
雕塑家用酒瓶示意我喝不喝酒。我點點頭。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有些混沌,有些傷感。
不知喝了多少。
天快要亮了吧?
雕塑家說,想不到你海量啊,下回不愁沒人對酒了。
我的話也多起來,我說我是星江河的女兒,我父親養在酒缸里都不醉。
雕塑家哈哈大笑。他怪異地問,你知道我今天為什么要請你喝酒?
我猜想,是好朋友突然死了有些無措吧?
雕塑家說,也對也不對。
我不明白。
他說,你站起來。
我站了起來。
他又說,站到我面前來。
我站到他面前。
轉過身來。
我轉過身來背朝他。
他提起了我雪紡綢短連衣裙的后幅。
他問,這是什么?
我回頭一看,天哪,血,蠶豆大一塊暗紅的血。
雕塑家說,你啊,昨夜做什么了?
我說,昨夜頭疼,睡得很遲。
他問,沒有男人?
男人?我從來一個人啊。
雕塑家說,我一直在琢磨你昨夜是不是破了處女身了。
我一聽差一點眼淚都來了。
這樣一個人,心思卻是這樣縝密。
我的處女身,這又是何年何月的事,難得他用這樣純潔良善的眼光看我。
雕塑家還在問,是不是例假來了?
我一聽,心情竟是有些溫暖,于是笑了起來,說,我總不能告訴你那是蚊子血。
雕塑家笑了,搖搖頭。你啊,真是難得的不錯的好女人啊。
數一數桌底下有十多個啤酒瓶。我說,我回去了,不然讓別人看到更是丟人。
雕塑家說,這BH市誰會有我的眼光,看石頭的眼光或者看女人的眼光,你不能挑出第二個來。他說,好姑娘,放寬心,不明顯,你盡管相信我。
我心里急但還是坐了下來。
雕塑家說,跟你商量一件事。
我定了一下神,問他,什么事?
雕塑家說,讓我干一下你。
流氓啊你,我可沒喝醉。我有些氣急了。
雕塑家說,已經跟你說了人生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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