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前,三人終于趕到相對而言大點的城鎮,找一家不大,卻十分干凈的客棧住下,畢竟他們的行蹤要適當掩飾一下。用完晚飯,韓諾替慕容謹檢查過傷勢,待他吃過藥后,早早休息。
以前打針喂藥這事兒她才不會操心,大筆一揮開出藥方她的任務就完成,慕容謹是她第一個精心照顧的病人。
經過一夜休息,三人體力都已恢復,只是連日兼程慕容謹傷勢加重,顯得十分虛弱。
韓諾是個一時都閑不住的不安份子,早早吃過早飯,便拉著兩人來到街上,美其名曰:開放式治療。
搖扇的公子,撐傘的姑娘,叫賣的商販,討價的大媽各忙各的,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韓諾對這些人不感興趣,甚至懶得抬眼看一下,她閃著精光的雙眼都盯在商品上。摸摸這個,看看那個,最后都依依不舍的放下,那些東西對她用處雖不大,但做工精致值得收藏。若是原來她一定全部打包回家,但如今她身無分文,兩個新交的朋友也不是大富大貴之人。沒錢的滋味委屈又難過,韓諾第一次為錢而煩惱。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萬萬不能,腦筋轉動,萌生了創業的念頭。
“這個臉譜好漂亮。”韓諾的爺爺是個戲曲迷,她從小跟著學過些經典段子,對各種臉譜也十分鐘愛。“奇怪,這兒人怎么這么少?”左右看看,光顧這個攤子的竟只有自己一個人,來往行人大多還繞著走。
“諾姐快放下,那是給死人驅鬼用的,不吉利。”艾萌在后面扶著慕容謹,見狀忙把她拉走。
“啊,那不是京劇臉譜嗎?還不吉利,暈死。”韓諾不住回頭,是京劇臉譜沒錯呀。
“什么是京劇?”慕容謹問,出來走走心情舒暢許多,表情也輕松許多。
“京劇就是戲曲的一種,是一種古老的藝術表現形式,是我們的國粹,你們不知道?”韓諾不敢相信的問。
兩人搖頭,難解疑惑。
韓諾扶著慕容謹另一條胳膊,清清嗓子唱道:“駙馬爺近前看端詳,上寫著秦香蓮她三十二歲,狀告當朝駙馬郎,欺君王,藐皇上,悔婚男兒招東床,殺妻滅子良心喪,逼死韓琪在廟堂。將狀紙押至在了爺的大堂上,咬定了牙關你為哪樁?
”
韓諾天生一副百靈嗓子,聲音婉轉動人,吸引不少路人眼光。
慕容謹不住點頭,他時常聽韓諾唱歌,但今天這首很有韻律。
“好聽。”
“我只是會一點點皮毛,糊弄外行還湊合。”
“你還知道謙虛啦。”慕容謹調侃道,他已經慢慢習慣了韓式溝通法,不會常處被動的下風了。
“人家一直很謙虛好不好。”
“是嗎?”
“不是姐姐自夸,就憑姐這副嗓子,絕對有成為歌手的潛質,只可惜天不隨人愿吶,白白浪費了這么優越的資源。”誰讓她出生在一個醫學世家,而且又從小學醫了呢。
“呃…。”
“你那什么表情,過份的謙虛就是虛偽,而我是個真誠的人。”慕容謹五官糾結,像是魚刺卡在喉嚨。
“歌手是什么東西?”艾萌問,她的話不多,但忍不住好奇問道。
“歌手不是東西。”
“啊!”
“歌手是唱歌的。”
“唱歌就唱唄,為什么叫歌手?”
“因為他們是以唱歌為職業的人,靠唱歌掙錢。”
“唱歌掙錢那不就是戲子嗎?”
“在古代也有這么說的,但那都是很久遠的事了。”而且是一去不復返的事,在現代有多少俊男美女削尖腦袋想擠進那個圈子里,在聚光燈下賺足尖叫跟掌聲。
“哦?”艾萌心思單純,經歷的世事也少,韓諾的話她不明白,更不能如慕容謹那么心領神會。
“哎,可不要瞧不起這個職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人家憑一技之長吃飯,勞動最光榮沒聽過嗎。”
“哦,知道了。”艾萌還是半懂不懂。
三人邊聊天邊向前走,將近中午時分準備找地方吃飯,忽然見不遠處聚集著許多人,不斷指指點點。
韓諾三人也擠過去看熱鬧,只見人群中有兩個人,一個用稻草掩著像是已經死了,一個篷頭垢面的書生直直的跪著,破開花帽上別著一根草棍,胸前掛著一塊牌子,上書‘賣身葬父。’
韓諾揉揉眼睛仔細看清楚,這可是真人版,現場直播啊。
“為了個死人出賣你后半生的自由,你這買賣只賠不賺吶。”說話的正是韓諾,她死人見得多,并不害怕。
“姑娘說的什么話,為人子女者,理應孝順父母,怎能讓他死不瞑目。”窮書生沒抬頭,圍觀的人聽韓諾如此說,紛紛指責,但韓諾并不理會。
“孝順是當然,只是人都死了,你還孝順誰去。賣了自己安葬你父親,若遇上厚道的主人不必多說,萬一遇上奸惡之徒,日后讓你殺人放火你也去做不成,又怎對得起你死去的老爹?”韓諾不住的打量著窮書生,她雖然叛逆卻是個孝子,這些話她是故意如此說。
“若如姑娘所言,定不會活在人世助紂為虐,但我相信世上還是好人多。”他稍抬頭,掃一眼慕容謹。
“你的內心到是充滿了陽光啊。”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做為兒子就算用后半生的性命來換取他的安息,我也再所不惜。”書生的話再次深深博得眾人的同情,連慕容謹和艾萌也一樣。
“既然如此,姐姐便買了你。”眾人都疑惑的看著韓諾,她態度轉變之快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
“如此,小人見過主人,多謝主人重生之恩。”窮書生連磕三個響頭。
“不必,尸體我幫你處理就是。”
“多謝主人,從今以后讓小人上刀山下油鍋都再所不惜。”窮書生感恩戴德的承諾。
“不用,沒那么多刺激的任務讓你去做,你只要為我做一件事就可以。”
“什么事?”
“死,立刻。”突然,韓諾的一雙明眸泛起陰寒之氣,周圍之人無不后退幾步。
“這…。”周圍人不明所以,窮書生也楞住,他眼底的兇光沒有避開韓諾鷹隼一樣的眼睛。
韓諾轉身走向地上躺著的那人。“塵歸塵,土歸土,人生不過一場空,生也空空,死也空空,讓往者安息,讓生者解脫。”韓諾嘴里陣陣有詞,邊說從挎包中掏出一個瓷瓶。突然一個箭步躥到死人旁邊,拔掉瓶塞一種綠色的液體流出來。“我會幫你把尸體處理得連渣都不剩。”
液體滴到稻草上‘嗤嗤’的冒出白煙,原本躺在地上的人一聲怪叫,跳起來,一掌打落韓諾手中的藥瓶,液體流到平整的地上立現一個大坑,空氣里混和著腐蝕的味道。
“怎么不繼續裝了,小樣!跟姐姐比演技,你們還差得遠呢。”韓諾毫不畏懼。
同時,跪在地上的窮書生手中滑出一把匕首,奮起身形撲身慕容謹。“不想死就別動。”韓諾大聲說道:“你們已經中了我的獨門毒藥,半個時辰后你們就會變成活死人。”原本,韓諾就喜歡研究稀奇古怪的東西,現在有一本藥典在手更是如虎添翼,正好為她解決許多麻煩。
“你又耍花招。”這兩個組團忽悠的人顯然有前車之鑒。
“信不信由你。”
“快把解藥交出來。”那個裝死人的反手來抓韓諾的脖子,韓諾身形急轉輕松躲開。
“放心,你們的狗命不值錢,姐姐怕弄臟了手。不管你們背后是否是水晶宮,回去告訴那個縮頭烏龜,只要有我在,誰都休想動謹云公子絲毫,否則定叫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魂飛魄散,滾!”韓諾冷冰冰的聲音讓他們心中恐懼,接過藥瓶落荒而逃。“藥要連續吃,千萬記住。”
艾萌長出口氣,飛雨劍還鞘。“諾姐,你是怎么看出來有問題的?”周圍的人也對韓諾的睿智贊不絕口。
“很簡單,第一他聲音不夠悲傷;第二他心虛,眼神不敢與我對視;第三,他的眼神時刻都在觀察謹。”韓諾的語氣充滿了自信。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慕容謹真誠致謝,對韓諾他已經越來越佩服。
“小意思。”韓諾哈哈一笑。
“對了,那藥?”猜到他就會問,爛好人一個。
“不過是一些普通的頭痛藥,越吃越痛,直到吃完為止。”韓諾調皮的搔搔后腦勺,那兩條濫命也就值這點藥錢。
“虧你想得出來。”三人繼續逛街。
午飯過后,艾萌突然想起父親有一故交在些地隱居,打算去拜望一下,便提前離開。韓諾手托著下巴想事情,慕容謹的傷若沒有珍貴藥材根本就只能干耗時間,要買珍貴藥材得需要一大筆錢,怎樣才能掙到錢呢,韓諾開始動腦筋。
在現代,為了氣父母,她跟朋友合作開一家酒吧和一家餐館,雖然她只是個甩手掌柜的,吃過豬肉更見過豬跑的她也學會許多生意經。
“你覺得這兒菜做的怎么樣?”韓諾懶洋洋的問。
“可以吧。”慕容謹顯得心不在焉。
“那這里的環境呢?”
“挺好,這里已經是全鎮最好的酒樓了。”慕容謹誤解了她的意思。
“不是問你有沒有名,我是問你在這里吃飯有什么感覺,舒服嗎?愉快嗎?”跟他們之間還是有代溝。
“不錯,寬敞明亮又干凈。”
“那你們這兒是不是都這個標準模式,你去過最好的地方什么樣?”
“差不多。”
“大哥,拜托你給點建設性的意見,姐姐要在這里活下去,就得想辦法掙錢養活自己。”無論在這兒還是在家,錢總是不可替代的主角。錢總是讓人又愛又恨,錢是好東西,它可以讓你做夢都不敢夢見的事成為現實;錢同時也是壞東西,它是萬惡的根苗,能讓你一夜之間萬劫不復,又怎一個錢字了得。
“基本都是你現在見到這樣。”被韓諾說的有些委屈。
“這樣的話,可真是太好了。”無限潛在的市場機遇,韓諾仿佛看見金銀財寶在向自己揮手。
“什么太好了?”
“商業龍頭老大的坐子姐姐坐定了,回頭好好計劃一下。”目標確定,接下來就是99%的努力,韓諾想考驗自己,除了治病自己真正還可以做什么,沒有家族的光環還可以走多遠?
“走啦。”拉起慕容謹下樓,同時把盤子里最后一塊點心消滅,她從不喜歡浪費糧食。
“去哪?”慕容謹此時沒力氣,只能任由她擺布。
“當然去掙第一桶金嘍。”
“掙錢,你不是說要計劃一下嗎?”
“先掙點零花。”手里沒錢的日子簡直就是煎熬,韓諾不好意思向他們要,只能自立更生。獨立自主也是新時代女性的特點,女人經濟上獨立,政治上才可能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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