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山中靜下來。霧越聚越濃,月亮在迷蒙的空中想著心事,光芒若隱若現(xiàn)。
眾人吃了些干糧,野果,按計劃自覺的去做自己的事。韓諾一行人在厲飛揚帶領下直奔水晶宮,沒有人知道過了今晚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人人臉色都十分嚴肅。
樹木山石迅速消失在身后,越來越重的陰寒之氣迎面襲來。雖然大家都心知是露重霧濃,心中都有些許不安。
近了,近了,更近了,傳說中的水晶宮就在眼前。那不是用水晶建造成的宮殿,看上去與一般門派的修建特別之處也就是開鑿在石壁上而已。單聽名字應該是童話的城堡才對,只是它缺了浪漫,多了些殺氣。隱現(xiàn)在霧中,突顯幾分神秘詭異。
與昨夜不同,所有的守衛(wèi)都只是站在原地不在巡邏。除大廳中燈火通明 ,四周沒有半點星火。
韓諾早以猜到這是何晴的安排,幾人對視,互通心意。之后,厲飛揚,梅平,朗奇,無痕禪師與韓諾四人大搖大擺走進去。
四人邁步進入議事大廳,身后厚重的石門‘轟轟’一聲關閉,他們并不在意依舊向前。議事大廳談不上莊嚴,卻猶如鬼斧神工一氣呵成。若是不知出去的門,縱是神仙下凡也難以穿越天然的鐵臂銅墻。兩根棟梁柱上雙龍戲珠的雕刻栩栩如生,龍爪向外伸著,一條嘴里嵌著桂圓大的紫水晶,一條則為綠色,也許就是因這兩顆水晶才稱水晶宮。韓諾識貨,這兩顆水晶在現(xiàn)代最少可賣到近千萬,與周圍的石桌石椅擺放在一起,總顯得格格不入。
“我都來了,主人為何還不來迎客。”他們一路走來,宮木寒必早知道。
有些事終究會發(fā)生,繞再大的圈子也會回到同樣的結局,該面對的就要坦然面對,何晴與韓諾都是這樣的人。
一陣死寂,眾人都嚴陣以待。突傳來石門開啟‘吱嘎’的響動,時間不長自石門中走出五個人,為首的自然是宮木寒與昔日知己好友何晴,韓諾見過金銀二使,猜測站在他們身邊的應該是傳聞中三使之首的銅使。
宮木寒雖是花甲老人,胸挺背直,精神矍鑠,步伐穩(wěn)健,不帶一絲老態(tài),反而顯出他武功身不可測。何晴如往昔一樣大方優(yōu)雅的側身站在他身邊,看不出有何不同,卻已經(jīng)不再熟悉,這一切到底如何發(fā)生?
“幾位深夜到訪老夫禮數(shù)不周,恕罪。”宮木寒高高端坐在虎皮大椅上,其他人分列左右。
“客氣,既然我韓諾都來了,就請放了我朋友吧。”韓諾可不想磨嘴皮子,他們之間無話可說。
何晴向前走了幾步,微微而笑語氣平和的說:“看來十幾年的情義緣盡于此,你好像并不感到意外。”
“意外能否讓你回心轉意?”
“不能。”
“你清楚我的個性。”對每一件發(fā)生的事,韓諾都能坦然面對。
“當然,時至今日我才明白,我們之間的情義也不過如此。”何晴掛在嘴角上的笑,似是再說她交友不慎,看錯韓諾。
韓諾搖搖頭。“在韓諾心中你永遠是死黨何晴,過去現(xiàn)在將來依然都是。不過,過去塵封在心里,未來放逐天際,而現(xiàn)在血淋淋的擺在前眼。”善與惡的尺度本就混沌不清,稍有偏差就會收獲兩種截然不同的結局。
“很好,你一點也沒變。”
“你變了,為什么?”在心底,韓諾還是不相信她會何會背叛自己的,她要理由。
“拿破倫說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不想一輩子做你的影子,做一個襯托紅花的綠葉。”何晴慢慢走下臺階。
“條條大路通羅馬,成為將軍的路有很多條。我只是個刁蠻任性,偶爾胡作非為的小女子,戰(zhàn)勝我你得不到整片森林,很可能迷失在欲望的深淵里。”韓諾所擁有的一切都可能被復制,除了她淡然的自然之心。也許正因如此,她擁有的比別人更多。
“但我生命里的陰影是你!”
“跟她廢話這么多干什么,這種背情棄義的人枉在世為人。”梅平火爆脾氣,早忍不住要開戰(zhàn)。
何晴本背對眾人說話,猛然轉過身。“這位老爺爺,你年紀一大把,難道不知道打斷別人交談是不禮貌的行為嗎?”何晴也是口才了得之人,用語言去擊敗對手更文雅,梅平被噎的臉色通紅啞口無言。
韓諾用安慰的眼神看看梅平,都知自己不好惹,難道跟自己摸爬滾打一路走來的何晴就好惹?“只因為這些你就與我反目?”何晴幾時心胸變得如此狹隘?
“當然,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你,韓諾。”何晴狠狠的說出她的名字,似這名字已恨到骨子里,恨不得揉碎踩濫。
“那你找我一人就可以,為何要助紂為虐傷害無辜。”韓諾很想甩她一個嘴巴,但終于還是忍住。
“我做自己的事,論不到你指責。”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可理喻。”韓諾已經(jīng)生氣,有誰會不生氣呢?更多的還是心疼。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光芒是多少人心靈深處的惡夢,在你的身邊連呼吸都是沉重的痛。”每個女人的心中都有個美麗的夢想,她們希望自己永遠是故事最閃亮的主角。
韓諾身體一個踉蹌,她的出身相對優(yōu)越,有些小聰明行事頗為霸氣,但這就是她的本性,自己真誠的暴露在陽光下,從沒想過會給朋友帶去痛苦。
“風水輪流轉,今天到我家,朋友一場你也不能總一個人獨享所有鮮花與掌聲對吧。”何晴昂著頭,她沒有看到韓諾眼中的淚,亦或當做沒看見。
“我從來就沒覺得比你們多什么,我的生活都是預先設定好的程序,沒有自主權,這么多年我過得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嗎?”韓諾在人前風光無限,背后的付出鮮有人知。她的生活常在孤寂與抗戰(zhàn)中度過,較同齡孩子她的快樂時光少得可憐,有時她不得不出去制造點麻煩證明自己的真實存在,慰藉心中的恐慌。
何晴一步一步逼近她,溫柔而已冰冷的話將韓諾的心一點點浸入千年寒潭中,似乎眼前根本只是陌生之人。“你根本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自討苦吃。”
“不,你以前不是這么說的,你不是很支持我為理想而奮斗嗎?”韓諾雙手 使勁搖晃著何晴的肩膀,希望搖醒她,而這只是一個奢侈的夢。
何晴果決的推開她,韓諾差點倒在地上。“看到你和父母冷戰(zhàn)是這些年最讓我開心的事。”
“為什么,我不信,我不信。”韓諾還抱著最后 一絲希望。
“為什么?從認識你開始,你就搶走了所有屬于我的東西。榮譽,鮮花,掌聲,甚至連我喜歡的人你也全都奪走。你憑什么?你有優(yōu)越的家世,有幸福的家庭,有過人的才華,有那么多人把人捧在手心里。男人都死心踏地的愛你,世界公認的醫(yī)學界天才蕭林也被你迷的死去活來。可我呢?我一無所有,破碎的家庭,平淡無奇的智商,再怎么刻苦努力追趕都依然生活在你的光環(huán)之下。我喜歡的人他眼神都在你身上,連單獨吃頓飯的機會都不愿意給我,不公平。我就是要讓所有知道人你韓諾不是傳說,何晴不比你差 。”何晴越說越激憤,嫉妒之火一但燃起 ,必將造成難以收拾的慘局。
議事大廳之中,此刻是她們獨自表演的舞臺。是的,在她們的世界里所有的人插不上話,也不能插話。
“我沒有,真的沒有,我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 ,也左右不了他人的言行,我更不想傷害任何人。”韓諾從不拿自己的優(yōu)勢去與別人攀比,在朋友們面前她就是個性頑皮堅強的女孩。她從未覺得家境有多么值得驕傲,反而正是她煩惱的根源。
“孤單的人總是用心記住生命中出現(xiàn)的每一個人,你的不經(jīng)意有多少人會傷心你又怎么會知道?你都不知道自己多殘忍,明明愛蕭林,卻苦苦折磨他,你的不原諒將他一顆心撕得支離破碎,鮮血淋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吶?”何晴已在嘶吼。
韓諾沉默了片刻,她要把自己狀態(tài)調(diào)整過來,此行還有重要目的。努力讓語氣平和,何晴的思維已經(jīng)進到自己的意識空間,她的控訴并不代表自己真的有錯,再激烈的爭論只能傷得更徹底。
“你喜歡蕭林?”韓諾真的驚訝,他們才見過幾面而已。韓諾的心疼了,是與之前不一樣的痛,而是酸痛。
“我知道自己沒有與他比肩而立的能力,但喜歡就是喜歡。”
韓諾心中酸酸的,自己的男人別人喜歡,證明他有魅力,但她寧愿世界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優(yōu)秀。“他痛苦,我比他更痛苦。我跟蕭林之間的事,任何外人都不會明白。傷害了你,真的很對不起!”
“晚了,他對我們來說都太遙遠。現(xiàn)在慕容謹死了,我還要讓這些人全被為你而死,讓你永遠活在無限的悔恨之中。”何晴走上臺階,居高臨下看著眾人。
“不可以,只要你把藍冰蓮花交給我,我一定想辦法離開。回去之后如果蕭林愿意,我會成全你們,并從你們的世界中消失。”韓諾真的不愿失去這個朋友。
“當我是三歲孩子!讓蕭林放棄你,就算是地球毀滅都沒有可能。何況,我根本不想離開這里,本來以為你消失在世界上,一切都會重新回歸我的懷抱,誰知道你做鬼都要拉上我,你這個陰魂不散的惡魔!”何晴輕蔑的看著她。
‘嗡’,韓諾的腦中一片空白。如果不是離奇的穿越,自己已經(jīng)是一堆白骨。“原來是你設計的,你就這么恨我?”
“沒錯,你就像千年的夢魘,恨不得魂飛魄散永遠不要再世為人。”仿佛真已恨極,連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
痛的麻木,也就不再痛,快速整理心情恢復冷靜。“既然如此,今天就做下了斷吧。”
“當然,有他們陪著,你應該不會寂寞。”何晴微微側過頭。
“放過他們,還有萌萌,你恨我無需記在別人名下。”用最小的犧牲換最大的成功這場戰(zhàn)役他們不虧。
“那可由不得你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不請自來者,有來無回。”金使性情耿直閃身來到階前,一副準備開戰(zhàn)的架勢。
“怕你!”梅平早就想沖上去痛扁他們一頓。
“休得無理!”宮木寒站起身,眼含三分笑意說:“若是韓大當家答應老夫的條件,你的朋友只要不與我作對都會毫發(fā)無損。”宮木寒自稱老夫而不是宮主自居,對韓諾是十分看重的,不敢妄自尊大。
“什么條件?”韓諾與厲飛揚的話重疊在一起。
“用你的血打開藍冰連花。”
“荒唐。”厲飛揚堅決不會同意她獨自涉險。
“似乎是有些荒謬。”救慕容謹實屬巧合,雖然猜測自己與它的聯(lián)系,在未得到證實之前她絕對不能拿性命開玩笑。
“你留下他們?nèi)繘]事,不虧。”宮木寒手指捏得‘咯吱’作響,像在施壓,韓諾詛咒他早晚有一天得骨質(zhì)疏松爬不起來。
如此無理取鬧的要求眾人忍無可忍,無痕禪師口念佛語,老醉俠朗奇捌起大酒葫蘆,厲飛揚雙目怒視長鞭早握在手中。老劍客梅平性子最急寶劍離鞘一個箭步躥出直奔宮木寒。“老匹夫,如此欺負一個小姑娘,當我等是死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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