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山巔,野花,青草,嬌陽,和風。
腳下濃霧未散,山風吹過,死寂的山澗頓時沸騰,再向前半步就會粉身碎骨。韓諾慢慢張開雙臂,微閉雙目挺立許久,她并不是在養神,只是在想對付身邊那只狡猾狐貍的方法。
“為什么帶我來這里?”白狐十分氣憤,她的行動自由,但她是聰明的女人絕不妄想著逃跑。
“其實你白頭發也很漂亮。”韓諾轉身說道,語氣很真誠。
白狐一下了摸不到頭腦,冷冷丟下一句。“關你屁事。”
“話不能說這么絕對,事情往往會因時因地而變化。我見過各種膚色的人,頭發的顏色見過的就更多,不過白色很少,見很有個性。”韓諾微笑著面對著她,很難想象他們是對手,看上去更像老朋友在聊天 。
“到底想說什么?”白狐時刻警覺著,她最討厭有人議論自己的頭發,只是眼前的人太強大。
“其實我是想說,你白頭發漂亮而黑發更美麗,我有幫你完成心愿的方法。”女人愛美是天性,對女人而言美麗就像善惡樹上的果子充滿誘惑,付出再多的代價都再所不惜。
白狐本就聰慧過人,更擁有傾國傾城之貌。過去她走到哪兒男人就成群結隊簇擁到哪,那時她高傲得眼中見不到任何人。不過,往事早如云煙飄過生命的軌跡,自從走火入魔之后一夜間變成而今的容顏。依然有人簇擁著,但那眼神恐懼的、膽怯的、好奇的。仍就高傲的看不到任何人,只能這樣來掩飾內心的痛苦悲傷。她討厭自己的樣子,從不照鏡子,更喜歡在黑夜里獨行。她曾瘋狂的毀去那些美貌女子的容顏,見她們痛苦心中有絲絲愉悅,只是自己仍然是自己,沒有改變。夢里多少次見到昔日的倩影,她曾幻想若有人可以恢復她的容貌,哪怕是一天,一天后便會死去,甚至更大的代價也心甘情愿,現在機會就在眼前她卻在猶豫。
白狐猶豫許久。“我沒錢!”魅族從來都是看銀子說話。
“看來魅族在外的名聲如此唯利是圖,既然本座開口自然就不收錢。”
“我不相信世上會有免費的午餐。”
“聰明,都說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免費的東西是絕對不能要的。所以我們可以等價交換 !”
“條件是什么?”
“爽快!你應該想到!”
白狐吃驚的看著韓諾,但她仍就微笑著。“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 ?你花再多錢殺再多人也換不回你的容貌,美麗對你而言是無價的,同樣慕容謹對他的朋友而言也是無價之寶。這豈不是十分公平,你與他無冤無仇,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都不干你的事,一本萬利。更何況慕容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你救他一命,日后可就多了一個保障。”無論是什么樣的人,韓諾都能找到說服他們的理由。
“我沒這個能力。”
“慢,不用現在回答這么干脆,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回去想清楚再告訴本座也不遲,不過要快!”當然要快,她只有五天時間,白狐卻只有一次機會,就算沒有白狐事情一樣也能解決。
“我…。”
她的話被韓諾擋回去。“種瓜你不可能收獲豆,做事情只要忠于內心。你認為值得何必在乎別人。只要你不臣服,沒人可以掌控你,不然人也不會是獨立的個體。想好之后把這個放上天空,本座自然會出現。”韓諾把一顆七色閃光珠塞進白狐手中,輕抬衣袖掠過山巒,真如鬼魅般憑空消失不見。
牢房,空氣污濁,物件雜亂,哭號刺耳。慕容謹不是第一次進這種地方,以嫌犯的身份卻憑生首次。在世為人,連牢房都光顧過也算無憾,慕容謹自嘲而笑,彎腰整理雜亂的稻草,坐下來調整內息。
韓諾留給他的藥發揮作用,熱汗淋漓,口渴難耐。高聲喚牢頭遲遲未見應答,卻惹來犯人的辱罵。
“鬼叫什么,吵的老子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好,你活夠了和老子說一聲,看你那熊樣就知道連自殺都沒勇氣。”慕容謹現在的模樣確實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聽說他可是堂堂的謹云公子慕容謹,朝廷大官!”
“呸,什么狗屁謹云公子,有膽做事沒膽承認,說他是禽獸都污辱禽獸,我呸!”
“誰不說是,甘當朝廷鷹爪還假惺惺顧及江湖道義,狼子野心圖謀不軌真是比禽獸還禽獸,這種人渣跺碎給爺們下酒都便宜他。”
“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在世為人就是多此一舉。慕容謹,你不是很威風嗎,朋友不是很多嗎?由其是那個老相好叫…叫韓…。什么的,不是很厲害嗎?怎么不見來救你。看你那兒衰樣,是不是不能滿足那個風騷的女人,被一腳踹了。怎么不說話,啞巴啦,還是怕被打掉牙齒…哈哈…。”牢里的囚犯你一句他一語瘋狂肆意的嘲笑他。有人罵得激動隨手撿起地上石子,狠狠砸向慕容謹。
慕容謹能躲開卻坐著沒動,他心中清楚犯人們不可能知道他的事,這筆賬不能算在他們頭上。自己一生光明磊落,縱橫天下從無私心,竟落得被江湖人唾棄,被官府迫害的悲慘結局。一句句怒罵無論是否出自他們本心,都如鋼刀狠狠扎進慕容謹靈魂最深處。還劉尹文一條命又如何?但自己的命就只能抵個十惡不赦喪盡天良劉通的一條濫命嗎?被人陷害并不痛苦,最痛苦的是明明知道被陷害卻又無能為力,而且還是在自己確實愧對人家在前的時候。天下還有光明嗎?殘酷的現實將一顆火熱的心硬生生扯得粉碎,鮮血淋漓,許久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浸在墨汁中的夜空追尋不到星月的影跡,空氣潮濕,一場風雨將至。韓諾坐在床上,披著棉被,一陣強烈的咳嗽漲得臉蛋通紅。她渾身發熱卻仍冷得發抖,嗓子腫脹呼吸困難,這次真的感冒了,來到這以后似乎越來越容易生病。
艾萌提著燈籠從處面進來,端來些開胃的飯菜給韓諾。“怎么不睡會兒?”
“睡不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如果白狐不翻供,我們只能兵行險招。”韓諾接過碗筷機械的吃幾口,根本食不知味。
“如果謹哥哥真有不測,我一定掀翻皇帝的老巢。”艾萌的想法如孩子一般單純,不過在不傷及蒼生百姓的情況下不失為最刺激的游戲。
“有消息嗎?”
艾萌無奈的搖頭,十分喪氣的說:“什么都沒有,整個魅族的人都在調查這件事就是沒一點頭緒,而且朝廷當中一點回旋的余地都沒有,這些人真是太奸詐了。”她們不會把全部籌碼都押在一個人身上,但全案的關鍵就在白狐,她的一句話決定著慕容謹是名垂青史還是遺臭萬年。
韓諾平時警匪片沒少看,畢竟沒學過刑偵,破案是十足的門外漢。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一不小心慕容謹的生命就走到盡頭。“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典型的卸磨殺驢。”韓諾最恨的不是冷酷無情的人,而是過河拆橋忘恩負義之徒。
“置謹哥哥于死地對皇帝有什么好處?為什么不趁機所要藍冰蓮花?”他當初目地之一不就在此嗎?
艾萌的話到是提醒韓諾,皇帝到底再打什么算盤?“難道是……”名義上慕容謹背后還有個慕容家族,如果讓皇帝的陰謀得逞,白白犧牲的不只是慕容謹一個人,還有…。韓諾陷入沉思。
“諾姐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艾萌也是才思敏捷之人,很快也想到厲害所在。
“這個游戲我喜歡。”
“啊?”
“放心,姐姐一向受幸運女神眷顧,他要玩咱們就奉陪到底。”韓諾握緊雙拳,以示決心。
“嗯。”
艾萌把碗筷收拾走,房間里又剩韓諾自己。吹滅蠟燭,她靜靜躺在床上 ,睡不著。摸出手機,對著屏幕上熟悉的陽光面孔傻笑---那張臉是正是蕭林。最近總是情不自禁的跟他傾訴心里話,可能是生病的日子叫自己變得有些多愁善感,曾以為走遠的記憶又漸漸深刻起來。
“差大哥,您就讓我進去看看謹公子吧!”方寧手捧一錠金子與牢頭推來推去。
牢頭哪里見過這么多錢,兩眼直放光,但臉上扭曲著十分糾結的樣子。“要是可以早就讓你進去了,我實在不能拿一家人的生命開玩笑,方老板就別再難為小的了。”
劉尹文知道慕容謹的背后財大氣粗,身家背景更是深不可測,早就斷了衙役們放水的后路,更斷了慕容謹的活路。
“那既然這樣我不強求你,這錠金子您收著,就煩您操點心給照應著。感激不盡!感激不盡!”再糾纏下去也毫無意義,不如早點回去從長計議。
天上掉下來的錢哪有不收之理,牢頭滿口答應,左右瞧準四下無人十分謹慎的笑著揣進懷里。
期待著一件事的發生,可是總是事與愿違,往往更多惱人的事卻不請自來,世事就是如此無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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