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五兩銀子，賣去妓院？

馬碲聲越來越近，最終在咫尺停了下來，原來是輛馬車，趕車的是個壯實的黑漢子，頭大身粗腿壯，跟個巨塔似的，很有存在感，另人不敢輕易去挑釁，不管這人能力怎么樣，至少能噓人。

接著車簾被掀開，從馬車上跳下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女子，身材高挑，五官周正，難能可貴的是氣質很好，一個簡單的燕尾婦人發型，身著翠綠煙紗碧霞羅裙，干凈又利落，渾身上下都透著精明，人販子獨有的奸詐氣息，那是半點也沒有，好色的金大牙，不免又色色的望了過去，中年女子眼色一暗，卻沒有表露出來，徑直走上前，把手一伸，也沒有確定的目標，對著空氣開了口。

“賣身契拿來，紅娘我得驗驗真假，犯法的事，紅娘從不挨邊！”

就連說話的語氣，也透著精明，劉月娘趕緊使眼色給杜大柱，就見杜大柱小心翼翼的遞上一張紙，上面滿滿的寫著墨筆字，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賣身契，紫連躺在地上，干瞪眼，白著急，紅娘也只是瞄了一眼地上的兩人，便再也沒有多看一眼。

“一大一小，一共十兩銀子！”

紅娘開出價，紫連這才知道，在這里人命還真是賤呀，兩個人總共也就十兩銀子，換算成人民幣，也就五千塊錢，十個二百五就是一條人命，紫連一個勁的詛咒這萬惡的舊社會。

劉月娘和杜大柱都不同意，一旁的金大牙又活絡起來，扯著劉月娘到了一邊，壓低了聲音打著商量。

“妹子，要不你大牙哥出五兩銀子，賣了那小騷貨，小的就賣給那人牙子，然后我們三人，再平分那三十五兩銀子，你看怎么樣！”

都是精明的人，關系到錢的問題，誰都不傻，金大牙的聲音并不小，全場的人都聽到了，紅娘輕輕了掃了一眼，清冷的開了口。

“如果不賣大的，小的最多一兩銀子，劉姑娘，我大老遠的趕過來，可別讓我連車馬費都得賠進去！”

紫連心里那個火，已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絕對的七竅流血，頭頂冒煙，這跟賣買牲口有什么區別，賣給紅娘，前途未卜，賣給色狼金大牙，情愿去死，雖說這世上本就不公平，可是在文明時代成長的紫連，何曾受過這種氣，又何曾遭過這種罪，身上如萬蟻噬心，似乎再不弄點動作，真的要活活氣死，又或者前先被金大牙惡心到吐，迷藥的藥性減輕，紫連竟是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兩眼死死的盯著劉月娘好三人，仿佛能直接把他們生吞活剝了，眼底的殺意，滾滾而來，另在場的每一位心生恐懼。

“金大牙，你要敢賣我回去，只要我不死，你就得天天防著我，總有一天我非殺了你不可，我會時時刻刻的詛咒你，咒你永世不得翻身，永世沒得錢花，永世不舉，斷子絕孫，噩運當頭！”

古人本就迷信，紫連又身背這掃把星的名號，如此惡狠狠的說出來，真如地獄里發出來的聲音，催命符般另人心寒，金大牙總算打消了所有念頭，這種惡婆娘根本不能惹，要真是靈驗了，只怕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完了，一想到這，金大牙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紫連有點頭暈目眩，但還是死撐著不肯倒下去，手指掐得自己掌心青一塊，紫一塊，鉆心的痛，如果不是怕那三個壞人發現，早就咬嘴唇了，艱難的轉過身，紫連盯著紅娘，眼冒金星。

“紅娘，十兩銀子實在太貴了，我出嫁頭一天，就克死我男人，這孩子剛出生，就克死她娘，都是天煞孤星的命，白送你都得考慮考慮！”

紫連只希望，這兩邊都沒人敢打她們的主意，沒想這紅娘半點也不放在心上，倒是開心的淺笑出聲，又跟劉月娘去討價還價去了。

“劉姑娘，你這也太不厚道了，竟然一下賣給我二個掃把星，是不是嫌紅娘我的命太硬，這姑娘的嘴太毒，相信除了我紅娘敢接手，就再也沒有牙子肯收了，一口價，兩個人五兩銀子，賣不賣全憑你一句話，紅娘我可是大忙人，耗不起這個時間。”

雖說劉月娘今天賺大發了，身邊的那兩個蠢貨，似乎也忘了銀票的事情，按說白送都行，免得這賤人在這使壞，可明明先前出的十兩銀子，沒想一圈下來，足足少了一半，這劉月娘心里又是一陣躊躇，真是貪心又小氣。

紅娘倒不是含糊的人，見劉月娘不吭氣，仍在那猶豫，轉身就要離開，紫連心中一喜，只要逃過這一劫，看她以后怎么整眼前的三個爛人，沒想到這紅娘才跨出二步，那劉月娘就清醒過來，連忙把紅娘喊了回來，紫連郁悶得真想咬人。

最后還是以五兩銀子成交，紅娘抬抬手，那車架上的黑巨塔跳了下來，背著毛毛就住車里塞，那黑巨塔本來還想把紫連當麻袋一樣背上去，被紫連一眼瞪了回來，扭頭發現金大牙仍是色瞇瞇的望著這一邊，紫連回眸一笑，柔聲細語的口吐金蓮。

“兩位大哥，可別忘了去司徒家打聽打聽，看小妹今天是不是賣了盆花給老太爺，實打實的二千兩銀票，你們可別讓人當猴耍了，還有那死賤人，摸走的是三十三兩銀子，外加五十二個銅板，到時可別算錯了帳，分贓不均，可就鬧笑話了。”

身后的三人，全都凌亂了，杜大柱和金大牙都露出狠絕的眼色，在等著劉月娘的解釋，劉月娘自是一臉的慘白，紅著眼在那挖空心思的想對策，偏偏這時，鐵牛醒了過來，其實紫連早就注意到了，那翻話便是說給鐵牛聽的，鐵牛也不笨，忍著周身的痛，作了證明。

“紫連姑娘說得半點也沒錯，不信可以去問一問我們司徒家其它的下人，真金白銀，足足二千兩銀子！”

紫連笑了笑，這才慢吞吞的爬上馬車，估計這回，劉月娘好久會不得安生，馬車緩緩的動了起來，毛毛仍是昏睡不起，紫連也快撐不住，這回只好咬著牙流著血，不肯暈倒，也因為這樣，只能咬牙切齒的說話。

“紅娘，如果你把我和她分開賣，我就四處宣揚我們是天煞孤星，讓你做不成買賣！”

“你要是敢四處宣揚，我就把你們分開來賣，還要分別賣進不同的妓院！”

紫連聽了這話，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竟不知自己眼角不停的留著淚，紅娘見了，輕輕的幫著拭干了淚，看著馬車內暈著的兩個人，露出好看的笑容，竟是溫暖無比，無比的親近，有著媽媽的味道。

“娘親，那個姐姐好兇呀，她剛才還拿眼瞪我，星兒怕怕！”

“別怕，有娘親在，等下給你買糖葫蘆吃！”

還好此時紫連暈了過去，不然打死她也不會相信，那黑巨塔是如此心性，竟和天真的孩童無二樣，就連那聲音也是好聽得緊，當然更不會相信，紅娘這母性泛濫，是如此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