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想找大小姐報仇?”莫莫掰開司馬香的手,含糊不清地問。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司馬香擺出嚴(yán)肅的表情,意圖讓笨蛋莫莫明白此事的重要性。“總之,以后我做什么,你跟著就是。要是和以前出入太大,記得提醒我。”
“好。”莫莫被司馬香一番話說得激情澎湃,麻溜兒地答應(yīng)著。“可是小姐,我肚子好餓。”
“本小姐帶你去吃飯。”這是司馬香穿越后第一次走出院門。
一條鋪滿枯黃落葉的小徑斜斜通向外面,百來米遠(yuǎn)就是花園。想來是有人吩咐,園丁們成日侍弄花草,打掃庭院,卻從沒人順便掃一下那條石子路,兩廂對比,越發(fā)凄涼。
兩個人貓著腰一路躲避著,熟門熟路摸到廚房,莫莫靈巧得繞到后門,以前境況還沒這么凄慘的時候,她也經(jīng)常來領(lǐng)一些新鮮的飯菜。
正值飯點(diǎn),幾個師傅做完都休息了,雜役去給各房送飯,唯獨(dú)留了一個燒火師傅正打盹呢。“你在這里望風(fēng),我進(jìn)去看看。”司馬香利落地溜到長桌旁,也不知道是哪房的食盒,偷偷提上就往外溜。
沒走多遠(yuǎn),就聽見廚房一個尖細(xì)大嗓門,“天哪,夫人的食盒哪里去了?”
司馬香立刻改走為跑,帶著莫莫一路狂奔,回到屋里好一陣大喘氣。
“小…小姐,我從來沒干過這種事。”莫莫惴惴不安。食盒里的菜豐富非常,夫人的伙食可真好啊。
“多干干就習(xí)慣了。”司馬香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個饅頭塞在嘴里。
“哦。”莫莫似懂非懂,嘴里塞滿米飯含糊不清,“要是被大小姐知道了,小姐估計(jì)又要挨打了。”好久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了。
“想辦法不讓她知道就行嘍。”美食當(dāng)前,司馬香顧不上想這些有的沒得,先飽餐一頓再說。餓死鬼投胎般胡吃海塞,炒時蔬、豆香卷、牛肉燒茄子、白斬雞……光是香味就讓司馬香恨不能一口塞進(jìn)去,莫莫也餓壞了,手拿起雞腿直接放在嘴邊啃,一口咬下一大塊雞腿肉,嚼幾下便囫圇吞下去,又去撈青菜下米飯。
爽哉!風(fēng)卷殘?jiān)瓢愠怨馑袞|西,莫莫意猶未盡舔舔手指上的油:“真好吃啊,可惜都吃光了,應(yīng)該留點(diǎn)明天吃的。”
“怕什么,明天還有。”司馬香鼓著小肚皮,“本姑娘火眼金睛,直接挑最華貴的食盒拿的,果然美味佳肴啊。”滿足的深吸一口氣,頓感腰部緊梆梆的。
“把盒子和碗碟拿出去丟掉。丟遠(yuǎn)點(diǎn)。”
莫莫麻利起身,再笨也知道做了賊,要擦除印記。
一手摟著食盒,一手去開門。
“砰”的一聲巨響,莫莫手頓在半空中。“啪”幾下清脆,碗碟被大力丟出門外。
“司馬香你這個賤人。”人未到而聲先至。
皺皺眉頭,無奈得轉(zhuǎn)身。媽的,來的這么快。
司馬香看著氣勢洶洶的司馬仙嘉,再看看噤若寒蟬已經(jīng)跪在地上的莫莫,頭發(fā)被彩葉往上揪著,脖子只能別扭地朝上半仰,臉已經(jīng)因?yàn)樘弁醋兂韶i肝色。
怒從心生。“放開她。”卯足力氣一吼。
“呦,剛吃飽有力氣了?敢跟我大呼小叫。”司馬仙嘉趾高氣揚(yáng)地走進(jìn)門,穿著小布靴的腳狠狠一下踢上跪著的莫莫,直接朝肚子開刀。
“啊!”莫莫捂著肚子翻滾在地,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下來。
“你這個瘋女人。”司馬香本想智斗,可這種暴力女人,連機(jī)會都不給她。實(shí)在忍無可忍,怒喝一聲操起一張破椅子朝司馬仙嘉砸過去,無奈距離太遠(yuǎn),沒有命中。“心狠手辣、虐待成癮、潑婦三八臭婆娘、有爹生沒娘養(yǎng)的狗東西。”打不中,只能口不擇言發(fā)泄著怒氣。
司馬仙嘉從小到大嬌聲慣養(yǎng),別說被罵了,連聽別人說都沒聽過幾次,除了知道賤人、賤蹄子、蕩婦等罵女人的詞,一時頗為詞窮,不知道回罵些什么。愣了兩下反應(yīng)過來,頓時怒不可遏,“還不上去堵了她的嘴。”
“賤女人,瘋女人,八婆、十三點(diǎn)……”司馬香被幾個媽媽按在桌上,被彩葉拿著手絹強(qiáng)行往嘴里塞。粗使婆子力氣大,司馬香幾經(jīng)掙扎無力,只能兀自罵個不休。
司馬仙嘉氣得火冒三丈,大步上前,擼起袖子就是一個大耳瓜子刷過去,司馬香眼冒金星,暈乎乎的,左臉頰立刻紅腫,連口里的手絹都吐了出來。
尚未適應(yīng)疼痛,又是一個大耳瓜子招呼過來。司馬仙嘉一腳踏上把破椅子,一手揪起司馬香的頭發(fā)一拉,另一只手左右開弓輪番不停的扇。
司馬香嘴里一腥,一股液體順著嘴角流下來。
“小姐,你輕點(diǎn),別打死了回頭老爺怪罪。”彩葉在旁小聲提醒。
司馬仙嘉也扇累了,聽話地住了手。掏出手絹使勁擦擦,瞥了一眼半死不活如一攤爛泥一樣的“妹妹”,“這次是給你點(diǎn)教訓(xùn),竟敢偷我娘的膳食吃。”冷哼一聲,把手絹使勁仍在司馬香臉上:“咱們走。”
司馬香一動不動,渾身癱軟在地上,大腦不停思考:既然穿越過來,還要在這府里生活,總不能一直這樣被欺侮。如今才來了五天,就挨了兩次打,等到兩個月后嫁出去,估計(jì)命都保不住。
決不能坐以待斃。
彩葉剛才勸司馬仙嘉的話讓司馬香心里一動。
“莫莫,咱們的荷葉還有沒有。”司馬香瞇起眼睛,既然命運(yùn)安排她必須留在這里,那,就要好好留在這里。
分量足足加大一倍,狠心吞下去,司馬香很快見識到古代藥草的厲害。一晚上起來十幾二十次,到最后什么都拉不出來,卻只能蹲著用力,因?yàn)槎亲犹鄣膮柡Α?/p>
莫莫跟著一夜沒睡,睡眼惺忪地伺候著司馬香上茅房,早上見到時,卻還是忍不住嚇了一大跳。
眼前的小姐頭發(fā)衣衫凌亂,眼窩深陷,下面厚厚一排黑眼圈,嘴唇青紫,臉色發(fā)黃黯淡,下巴上密密麻麻一排疙瘩,連街上要飯的乞兒都不如。
換上一身最爛但還算干凈的衣服,略微整理下頭發(fā),剛從井里打起的冰涼刺骨的冷水清醒一下頭腦,司馬香深吸一口氣,一套瑜伽的“拜月式”做下來,精神抖擻。
天才剛麻麻亮。
司馬香倚靠著大門外的一棵歪脖子樹,拿著一疊紙錢,跪在地上慢慢點(diǎn)著,一張一張慢騰騰的往火盆里丟,又用手從樹葉上攏了幾滴露水,把眼睛打濕。
雙耳警覺的聽著吱呀一聲,開門的聲音。
聳聳鼻子。
“娘啊,你怎么狠心拋下女兒走了呀。”一陣鬼哭狼嚎。
“女兒好想您,好想您。”哭嚎改成低泣。
“女兒好想隨您去了呀,可是不行,娘您雖然不在了,可爹爹還需要女兒侍奉。”又捻些露水放在手心,偷偷抹到眼眶底下。
大步往前走的藏青色魁梧聲影停下來。
司馬香哭的更大聲:“女兒如今爹不疼姐姐不愛,若不是念著娘親生我養(yǎng)我不容易,早就追隨您去了呀。”
“娘,你怎么不入女兒的夢,好叫女兒看看您。”深深的抽噎著。
“去看看怎么回事?”威嚴(yán)的聲音。
跟在司馬威身邊的常管家聽命上前。
“老爺,像是二小姐。”
耳尖的聽著二人對話,司馬香背對著小路靜靜的低泣,等待著諸如“兒啊,你受苦了,是為父不好”的認(rèn)親橋段。
事情往往不如人愿。
豎著耳朵好一陣,卻聽見遠(yuǎn)去的腳步聲。
好狠的心腸。
都說了是二小姐了,竟然不管不顧,連個招呼都不打,你可知道你女兒這些年受著怎樣非人的折磨?
多少也是親爹爹,竟如此冷漠。
司馬香骨子里原屬于司馬香的正義感呼呼往上飆,頓時熱血沸騰,勢必要討回公道!
站起身一個箭步追上去,叉著腰立于路前。眼里的倔強(qiáng)和憤怒,直勾勾地盯著所謂的爹。
“你干什么?”威嚴(yán)中帶著震怒。
“爹爹都不管我生死,如今來管我干什么。”司馬香毫不示弱,雙眼如炬,似乎要看穿他的心底。
“放肆。”
“一個有娘生,沒爹教的孩子,當(dāng)然放肆了。”司馬香見他眼里的漠然,心寒不已,憤怒至極,大聲嘶吼。
“你……。”司馬威舉起手想扇她,卻遲疑著不肯放下。
“我不過是一個孤女,無依無靠,備受欺凌。”司馬香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把手放下吧。你從未教過我,又有什么資格管教我。”越發(fā)輕佻。
“我沒資格管教你?”司馬威直氣得胡子發(fā)抖,活到這把歲數(shù),從未有人對他這種態(tài)度說過話,更何況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你看看你這樣子,對的起你娘嗎?”若是在平時,看都不會多看她一眼,只是剛才,她痛哭祭奠梅雪的聲音,真得觸動到他心里。
“不孝的東西。”司馬威終于忍不住,眼看著粗糙有力的大掌就要落下,卻被一只手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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