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親昵的，讓司馬香臉紅的沒處擱。

天色已完全亮了，司馬香帶著笑臉往回走，因著軍隊的離開，原本關門閉戶的人家都出來活動了。一路上看著兩個穿著護甲的女人，披散著頭發，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盼兮好容易忍住了哭，害怕的拉著司馬香的手，再也不愿意松開，到了一間客棧，兩個人脫掉身上的護甲，露出里面穿好的男子衣衫，又把頭發豎起來，對著黃銅鏡到處檢查一遍，這才出門，向路人打聽沈國宮府里的路。

走了近半個時辰，聽說還有很遠，兩個人又租了一輛馬車，行走了大半個時辰，沈國公府幾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司馬香急忙叫車夫遠遠停下，帶著盼兮沿著圍墻尋找突破口。

她的計劃里，一是守株待兔，等藥罐子出現；二是跟出來的下人打聽，藥罐子的人品；三是找個機會混進去，最好能親眼見一見，必要的時候，冒充也是可以的。

只是剛拉住一個出來辦事的下人，塞了點銀子，還未開口，幾個小廝已經齊刷刷的攔在跟前：“少奶奶，小姐，請隨我們回府吧。”

那下人莫名其妙，見司馬香并未反抗，急忙把銀子往懷里一塞，莫名其妙的摸著頭走了。

司馬香無奈的嘆一口氣，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只是這速度，也太快了些。

幾乎是被押送著回了文昌侯府的大門，樓氏已經在前廳等著，莫莫、碧文和盼兮房里的丫頭秋菊等齊刷刷跪了一小排。

司馬香還未弄明白，就聽樓氏大喝一聲：“跪下！”

稍微一愣神，幾個婆子就沖上來，將司馬香按在地上，盼兮早就自覺跪著了。

“私自出府，沖撞三皇子，你可知錯？”樓氏質問。

“哎呀，還認什么錯，如今這事兒，人盡皆知，只怕咱們侯府早就成了笑話了。”寧氏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笑瞇瞇的端著碗燕窩，小口小口的品嘗著。

樓氏坐在太師椅上：“香兒，你太不懂事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大娘實在是沒辦法護著你，來人哪，打二少奶奶十大板，扣半年的月例。”

想了想，似乎覺得于心不忍，半年沒有月例，寒江苑里面的人只怕都過不下去了，雖說凍不死餓不死，但沒有銀子，下人們不老實，還過什么生活。樓氏覺得有些刻薄，改口道：“算了，還是一年的月例銀子減半吧，每月只按從前的半數。”

這便是手下留情了，寧氏還想再說話，樓氏冷冷瞪她一眼，道：“妹妹到時候跟賬房知會一聲。”府里的月例銀子支出，向來是寧氏在管。

司馬香不聲不吭，還有什么話說，只恨計劃失敗，還惹了三皇子那么大一尊大佛，別說她惹不起，就算整個侯府，未必惹得起。

寧氏看了司馬香一眼，道：“姐姐這處罰，未免有些輕了吧，私自出府就該挨十板子，香兒還沖撞了三皇子，給侯府闖下這么大的禍，還不知道三皇子回來，要怎么處罰咱們呢。”

摸摸頭發，又開始道：“再說了，盼兮這么好一個孩子，好端端就被她帶壞了，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教唆，居然就敢膽大包天的溜出府去。”

樓氏看她一眼：“三皇子怎么處置香兒，是他的事情，我只管咱們府里。”

司馬香聞言，對樓氏投去感激的眼神，如此，起碼盼兮不會挨罰。這大夫人，雖然人小氣了一點，但是心眼倒不壞。

寧氏恨恨的盯著司馬香，看了好一會，才說：“盼兮你這孩子也真是，以前很乖巧的，怎么就學了這窮門小戶的壞模樣，有什么事情，要出府，咱們還不讓你出去不成？”

盼兮怯生生的看了寧氏一眼，寧氏騰一下站起身來，走到盼兮身旁：“你可知道，三娘發現你丟了，有多著急，你怎么能跟她瞎胡鬧呢，敗壞門風，今日若不是她帶你出去，你哪能好端端的受如此驚嚇。”

話說到此處，盼兮張開嘴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早上的事情，還心有余悸，那高頭大馬，差點踩著她，那個冷酷無情的三皇子，她真怕他下令，把她拖出去打死。隨后跟著司馬香一路奔波到沈國公府，根本沒空想，也不敢去想早上的驚險與恐懼，現在寧氏問出來，她這才敞開胸懷，伏在地上大哭起來。

“三娘，嫂子只是想帶我去看看那個沈國公家的公子……并沒有惡意……”盼兮抽抽嗒嗒的解釋。

司馬香聽著她痛哭失聲，不由得啞然，還真是大門大戶的嬌小姐，想想也是，若不是如此，怎么會一聽見婚事，就嚇得六神無主，跟著自己走呢。盼兮的妥協，并不是她先前以為的信任，而是完完全全的，沒有主見，自己不過是剛好飄過的稻草，于是被她抓住。

心里失望，司馬香啊司馬香，還未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值不值得你為她出頭，就白白擔了一趟責任，而這趟責任，不僅不能讓你收獲，還獲得諸多埋怨。

何苦啊何苦。看今兒個寧氏這情況，句句指向盼兮是受害者，是明明白白被自己牽連的，可若不是盼兮苦苦哀求，自己能出此下策？

誰都不怪，只能怪自己太愚蠢。處境危若累卵，猶自不知，還妄想為他人打抱不平主持公義，很傻很天真啊。

盼兮哭了一會兒，樓氏把她扶起來：“可憐的孩子，難為你了，大娘也知道，那公子身體不太好，可也不是什么大病，倒鬧得你擔心起來。這樣吧，大娘得了便利，讓你悄悄兒瞧上一眼就是了，何苦費這么大勁兒，還險些丟了小命。”

盼兮感激涕零，站起來扶著樓氏的手不住的道歉，寧氏吃吃笑著：“我說什么來著，咱們盼兮，是最聽話的，多乖巧的孩子，斷然生不出那樣不知檢點的主意。”

用眼神瞟瞟司馬香，對著薛氏道：“二姐，你們房里的人，得好好管管了。”

樓氏轉過臉來，無可奈何的嘆口氣：“香兒初來乍到，不懂規矩，罰一罰也就算了。”對著莫莫和碧文、秋菊：“你們幾個，照顧主子不周，主子亂來，你們也不跟著好好勸勸，每人賞十板子。”

幾個人面面相覷，盼兮連聲點頭。

司馬香見要打莫莫和碧文，一下子怒了：“我出去，她們根本不知情，大娘饒恕她們吧。”

寧氏答道：“這是奴才們分內的事情，連主子出去都不知道，更該打！”

司馬香定定的看著她，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寧氏毫無畏懼，反看著司馬香：“呦，你這主子當的真是體貼，既然舍不得她們受苦，別怪三娘對你不好。”對著樓氏：“大姐，香兒口口聲聲為她們求情，那不如把她們的板子，一同給了香兒吧。”

說完徑直呵呵笑了起來，似乎在為自己的主意感到得意。

莫莫和碧文急忙擺手：“小姐，可別為我們受苦。”雙雙伏地磕頭：“奴婢們知錯了，愿意受罰。”莫莫又補上一句：“小姐的板子，奴婢也愿意挨著！”

寧氏怒目而瞪：“你想得美，主子的罪，你一個奴才，有什么資格頂著。”

向下面一招手，“還不快拖出去打……”

司馬香看著寧氏得意的神情，實在不明白，這女人，怎么這么討厭自己呢，就算初來乍到無知，不小心打擾了她體罰下人，后面借了丫鬟不還，應該也足以讓她消氣了吧，為什么總死咬著她不放，逮著機會就落井下石？

而薛氏，更是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司馬香估計她想撇清干系，畢竟女兒沒受罰，而自己這個媳婦兒，她是向來不滿意的。

“啪！”一個板子落在屁股上，火辣辣的痛，肉立刻像點著了一樣燒起來，只一下，眼淚便飚了出來，好在趴著，不算丟人。還未體會疼痛，又一個板子落下來，疼的司馬香呲牙咧嘴，一股鉆心的痛立刻傳遍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火燒火燎。

司馬香忍痛別過臉，看向被帶到院子里受刑的莫莫、碧文和秋菊等，下人們挨打的板子和主人不一樣。她的板子不過是一個寬而扁的，又比較短的木板制成，行刑的是府里得意的二等丫頭，手上沒什么力道，但是一板子下去也不輕。

莫莫她們挨的板子，由府里的粗實婆子們操作，又長又厚，卯足力氣打下去，不幾下便皮開肉綻，幾個丫頭的哭聲喊聲混成一片，不多時，司馬香在旁廳，已經能遠遠看到莫莫的屁股上面，紅紅的大一片，碧文更是哭天喊地叫喚開了，卻換來更凌厲的板子。

揪心的難過，為自己的愚蠢和無知。不止害了自己，還牽連了對她來說，最重要的莫莫。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莫莫可以說是她的精神支柱，兩個人相依為命，一路扶持。

她的十下打完，屁股上灼熱一片，動也不能動，扭一下就疼，莫莫和碧文，是被抬著回去的。秋菊的傷要輕些，估計那些婆子們見盼兮并沒有受罰，心里知道樓氏偏袒，因此手下留情。

薛氏嘆了口氣，從她院子里撥了兩個婆子過來做粗活，又指派靈兒近身照顧她們幾個，寒江苑更是清凈了，再沒有人來，府里的大小事務，更是完全與她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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