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桂娥的驚呼,嬰弓的目光立刻轉到桂娥和念兒這邊,看到桂娥揚著素凈的臉龐,雙手揮舞著拍打著額頭,一只黃蜂正繞著她的頭頂盤旋。
“你!”嬰王點手指著桂娥,“就是你了!”
安公公趕忙過去對著癱坐在地上的桂娥踢了一腳,“王上選中你了,還不謝恩!”
“桂娥謝王上!”顫抖得不成聲的話從嗓子眼里擠出來,桂娥連站著的力氣都快沒了。
嬰弓一邊吩咐侍從用繩子綁住桂娥雙手的手腕,一邊催促著旁邊呆愣著的久沐漓,“久將軍別耽誤時間了,快點選吧!”
望著整齊隊伍中空出來的那小片地方,久沐離又匆匆環視了一圈,“挨著的那名淡黃色衣衫的女子吧!”
他說的人是念兒。
嬰弓和久沐漓帶著兩名選中的宮奴離開了奴役局。
紊娘望著一行人離去的背影,默默在心中禱告:菩薩保佑,保佑桂娥和念兒別出事!
久沐漓騎馬跟在嬰弓后面,嬰王將綁著桂娥的繩頭拴在了馬尾巴上,縱馬在宮里馳奔。馬屁股后面的桂娥只得拼命地跑,使出渾身力氣生怕被馬兒拖倒。宮中的地面雖然光滑,可被馬兒拖倒也一定會渾身擦傷、手腕脫臼。
好在皇宮里可以跑馬的空間不大,馬兒奔跑的速度也快不起來,桂娥勉強還能跟得上。
久沐漓看著念兒,自己也沒帶繩索綁她,即便帶了也根本做不來嬰王的樣子,縱馬拖著名柔弱的女子奔跑取樂。
他正猶豫要怎么帶她,只聽念兒問:“將軍可知,王上要去哪里?”
這女子仿佛并不懼怕他,那一雙眼的目光如水,溫涼地撒向他的眼中。
“騎射場!”不知為什么,本來不該搭理宮中身份如此卑賤的女子,何況她還象偶遇一個路人一般問他話。可久沐漓還是回答了,被那樣一雙眼睛盯著,他覺得自己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念奴有句話奉與將軍。”見久沐漓還站在自己對面不動,念兒忽然以極低的聲音說道,“良臣擇主而侍,將軍三思!”
久沐漓突然雙瞳瞪大,視線如刀子一般在念奴身上刮過,“你——何出此言?”
“將軍何必問我!”說著,念奴指著前面已經不見蹤影的一隊人,“將軍再不走就失禮了!”
一只粗壯有力的手臂伸出,念兒纖若無骨的身軀被攔腰抱起,安穩放于馬背之上。
久沐漓沒再說話,手執馬韁縱馬向王宮的騎射場去。
深沉的臉色肅謹嚴恪,隨著馬兒的奔跑,身后之人的兩只手緊緊抓住了他后擺的衣襟,若是被管役司的安公公看見此情此景,定然急得跳腳,宮奴和當朝大將同乘一匹馬,簡直是辱沒宮規啊!
久沐漓,剛剛提拔為虎旗將軍,統帥左路虎旗營兩萬兵馬,護守周衹國王城坦地。這是獻王死后第一個被嬰弓提拔的軍中將領,嬰王甚為倚重。
騎射場上,嬰弓翹首望著,直到久沐漓帶著念兒出現。
“久將軍對一介宮奴也能如此愛護,難得!”見念兒被久沐漓從馬上抱下來,嬰王十分不悅地質問,不過,他的目光觸到念兒之后很快就轉怒為喜了,“怪不得能得將軍青睞,原來竟是獻王府的念兒郡主!不過,現在應該叫念奴才對!”
好你個鐵念兒,在奴役局當了宮奴還不安分,企圖勾引當朝將軍,真是賤種!
嬰王恨恨地覷了覷鼻子,想到當日郡王府破,他帶人到了后院內宅碰到鐵念兒,見其容姿絕麗,光艷照人,便將其拉到內堂。
可那女子竟然敢反抗,還差點踢傷了他,一句“寧為宮奴,絕不奉上!”將他氣得七竅生煙,若不是獻王已死,那日心情尚佳,只怕她也活不到今天。
既然她想當宮奴,那就成全她好了。
宮奴是吧,今天你被久沐漓帶來,便讓你好好享受享受當宮奴的滋味!
久沐漓乍聽嬰弓之言再看念兒,原來她就是獻王府的郡主鐵念兒!心中洶涌澎湃,周衹國誰人不知,獻王府郡主乃坦地城第一美人,更兼獻王夫妻寵愛,從小被送到云峰山拜了當世隱者赫哲為師,成為赫哲的女弟子,并在云峰山學藝三年,據說身懷秘學,更有市井傳聞說其女身賦異能。
郡主學藝歸來后,世家弟子及各類年輕飽學才子紛紛登門拜望,希望能與郡主當面論道,不想一概被拒絕。
只是沒想到,郡主如此雅致清潔之人卻落到了奴役局!
久沐漓和嬰弓懷著各自不同的心思開始了騎射比賽。
“久將軍,我自知技藝是比不過你的,不過今日召你前來,是要換個方法來比。”嬰弓說著,甩起馬鞭抽到桂娥的身上,“你往前面的箭靶附近跑,聽見沒?”
久沐漓沒明白嬰弓說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卻聽他繼續指著前方豎起的箭靶比劃,“只射那靜立不動的箭靶實在沒意思,今天我們就來射移動的活人箭靶,每人十支箭,先射完且射中箭靶多者為贏,如何?”
“這——”久沐漓看著已經撒腿往前方百米外的箭靶跑去的桂娥遲疑著不出聲,念兒小聲地在他身后嘀咕了幾句話,不待他說話,她已經跑了出去。
雖然傷勢還沒有恢復,可她此刻也只能跟桂娥一起搏命了!
久沐漓強忍住心中不斷翻涌的疑惑、驚異和不安,掏出箭囊中的一只羽箭,搭在弓弦之上。左臂托穩弓身,右手捏住箭尾,將弓箭搭在弦上,用力拉開弓。
嬰王宣他入宮,說要與他比試騎射,他不敢不從,哪知到了現在才知道,竟是這樣的一種比法!
對面淡黃色的人兒跑得不快,她在極力追趕著前面的女子,兩條胳膊左右規律地晃動著,腳步還有些跛,大概先前受的傷還沒好利索。
奴役局,怎是人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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