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彩燈鋪滿一路的光華,朦朧的紅色宮燈高挑在宮墻之上,把夜晚的黑幕驅趕開,正央宮的堯雋此刻還沒有歇息。
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眶,抬頭看看外面已燈火通明,目光穿過偏殿落在外面的宮門處,他推開面前的一堆信札,離開了文政殿的東配殿。
正殿之內,燭光搖曳處映出一個人的側影,她背對殿門,細心地拿起桌案上的燭臺,將一個橢圓形的橙紅色絲網做的燈罩小心地罩在燭臺的上方,整個大殿上立刻攏上了一層細膩溫柔的紅色光暈。
臘月里的天,夜里的空氣是寒涼的,可這精巧的燈罩讓大殿之上頓時有了流淌著的暖意。
已經過了臘八,雖然周祗的冬天并不似千里冰封的霸楚國,可畢竟季節不同,盡管殿中的爐火還都燃著,可寒氣還是無孔不入。
緊閉的殿門打開復又關上,霎時一股冷風撲進殿里,念兒覺得渾身一陣發涼,扭過頭一看,慌忙束手站立,“念兒見過王上!”
堯雋沒有說話,他緩步到了念兒身邊,在燭火旁仔細觀察她,微曲的脖頸處渡上了暖暈,整個臉側的邊緣被映襯出模糊的柔軟輪廓,毋庸置疑,這個女子的美的確讓人側目。無論是第一次她閉著眼睛落在他的懷中,還是以后他在正央宮每一次見到她,他故意不去看她,故意忽略她的存在,甚至長時間不在正央宮的文政殿問政,可是她居然開始無所不在,那種美是一種震撼心靈的感覺。
有一段時間,他幾乎懷疑這名女子給自己施了什么法術,以讓他心神錯亂,然而——她還是她,沒有因為他是王上而獻媚,也沒有因為他的故意冷淡而不能自處,這似乎不像是他印象中的那個女人了!
她不是到處魅惑男人?她不是主動投懷送抱?她不是在降服久沐漓之后準備再降服自己?可是——她為什么什么動作也沒有了?
堯雋開始琢磨這個時常會出現在自己視線中的女子,尤其是久沐漓為她懇請自己,不惜于御書房的硬玉方磚地面久跪不起之后,他更加疑惑。
到底是為什么呢?是自己錯了?還是這名女子的魅惑之術高超到可以不留一絲痕跡,不知不覺,堯雋的目光已經被念兒的身影牢牢吸引。
每隔三天,正央宮的正殿就是她值夜,而這一天堯雋幾乎都會在正央宮寢殿留宿,不會去任何地方。
久久沒有等到堯雋的“免禮”,眼角余光也看不見人,估計他站到了自己身后。念兒不敢抬頭,她發現近段日子王上喜歡清凈了,常常一個人留宿寢殿,不召幸任何一宮。
“有件事一直沒跟你說——”身后的人突然開口,不像是君主對下屬仆從說話,而象是與一位相熟的朋友閑聊。
念兒大氣不喘,側耳聽著。
“上個月護國將軍忽然到了御書房,在書案前足足跪了一個多時辰,你知道是為什么嗎?”堯雋輕輕的話語鉆進念兒的耳朵,卻如錐子一般尖利。
“念兒愚鈍,不敢妄議朝政!”她謹慎地低聲回話。
“現在我準許你說話,因為護國將軍與我說的不是朝政大事,而是——他的私事。”重重地說出“私事”二字,堯雋重新轉到了念兒對面。
“護國將軍的私事,念兒怎么知曉?王上這是玩笑念兒吧?”感覺到堯雋從她背后走到面前,念兒抬頭,目光迅速掃過堯雋的臉,一雙深眸光波流動緊盯著她。
“是嗎?可是我聽說念兒不但與將軍私交甚好,還曾送了久將軍一匹世上罕有的奇馬!那匹馬可真讓我開了眼界!”堯雋說著,想到了久沐漓那匹古怪狼馬的樣子,嘴角一彎。
與久沐漓到郊外巡視,第一次見到他的坐騎時,驚得他目瞪口呆,再三詢問之后才知道這是一匹狼馬,而且還是被念兒收服之后送給久沐漓的。
“回王上,當時只是機緣巧合,護國將軍失去坐騎后得上天神祗之助,念兒沒有做什么!”這倒不是謙虛,而是念兒心里真就是這么想的。
“那——久將軍長跪不起,懇請我放你出宮卻不是為你打算?”堯雋向前一小步,腳尖幾乎與念兒的腳尖相抵,他的下巴刀削斧鑿一般凌厲,空殿之上他不高的聲音久久徘徊不去,念兒的心在胸膛中急速地跳動著,不知道今日王上為何忽然問她這些。
不知如何作答的念兒只得沉默著,揣摩著堯雋的心思不敢胡亂開口。
“抬頭!”久久看著她滿頭漆黑的發晃在眼底,堯雋心中突然一陣惱恨,她不說話是什么意思?她果然與久沐漓背著自己謀劃好了,只等他應允?
哼,當他是什么?君王之威豈能褻瀆?!
一聲冷冷的命令劈頭蓋臉砸下來,念兒慌忙抬頭,小巧精致的下巴立刻被鐵鉗似的大手用力捏住,生疼生疼地,連骨頭都“咯吱咯吱”地動。
“不是很想勾引我嗎?怎么最近都不施展你的媚術了?”終于,堯雋滿臉覆蓋上了一層君主的冷漠和威嚴,緊繃著嘴角,看著被自己鉗制住的女人逐漸在眼底慢慢泛出了晶瑩的水花。
驟然放下手,看著被他捏著的部位顯現出一片深諳的紅:“今夜——你shiqin!”堯雋一字一句地下著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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