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府豢養的打手各個身強體壯,膀大腰圓,如狼似虎一般沖上前,根本不問對方是誰,無數拳腳就招呼到堯贏身上了。
堯贏,學過一些防身的技藝,但因為從小貪玩,并不如兄長那么刻苦,對付三兩個流氓打手勉強可以,可要對付這么多個就明顯不行了。
勉強招架幾招,堯贏就被對方揪出來,這些手下只聽主子的吩咐,看有人不給面子給主子攪局,哪有手下留情的。
堯贏被打得捂住肚子蹲在地上,饒是鼻青臉腫、到處疼痛,仍然不求饒。
念兒嚇壞了,自己帶堯贏出來是要負責的,若是他被人打壞了,她可就難辭其咎。再說,然給堂堂羅茈國二殿下在周祗王城被打,若傳出去豈不是要惹起是非。
心中也略有些埋怨堯贏,明明打不過人家,還跳出來給人當靶子,不知是聰明還是愚蠢。正要制止,忽然覺得頭腦一陣眩暈,感覺眼前的人霎時搖晃起來,心中知道大約是不好,前些日子強己之力為人作推算,只怕是落了急癥。
可此刻她根本不能細想這些,稍微晃了晃頭,穩定了神智,疾步上前。
幾名打手將堯贏圍在中間拳打腳踢,念兒拼命拉住那些人的胳膊,出聲懇請:“各位壯士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正打得起勁的人忽然被人緊拽住胳膊,心中不快,向后猛地一甩,罵道:“走開!”
念兒被那壯漢猛力摔向人群,胳膊張開,不住后退,周圍的人見念兒摔了過來,不禁嚇得紛紛向后閃,念兒重心不穩,一個仰面倒在青石地上,后腦重重地磕在石板上,只覺得胸口一陣咸涌,按捺不住的一口鮮血噴出來,身邊立刻鋪了鮮紅的一片血漬。
她以胳膊強撐住上身,口中仍然在喊:“快住手!”
“打傷人了!”
堯贏被人毆打,人群并沒有異樣,往年的百花會也有因姑娘而出手的,可念兒被摔倒后口吐鮮血卻讓圍觀的人們大吃一驚,連那幾名打人的漢子和怒氣未消的湯一滿也嚇了一跳。
幾個人趕緊住了手,紛紛看著自家少爺。
湯一滿走到念兒身邊,蹲下身:“姑娘何必如此,收下我的東西豈不兩全其美!”
念兒皺眉,眼光瞟到堯贏的位置,見他踉蹌著站了身正朝自己走過來。心想他大概傷得不算太重,還能走路。
“念兒,收下這個!”堯贏一路歪斜著到了念兒身邊,忽然掏出自己身上的一塊玉佩說:“那株桃花就交給我吧!”
念兒瞅了湯一滿一眼,痛快地伸手拿起堯贏的玉佩,“那——你可一定要養好,桃花雖不是珍稀品種,若要養好也是不易。”
堯贏點頭,露出一臉笑容。
周圍的人群見狀不禁感嘆,湯一滿此刻也沒臉再待下去,人家已經收了別人的東西,斷不能再收他的,無奈只得恨恨地收了東西,帶著一班打手離開。
正當人群逐漸安定,念兒和堯贏準備離開的時候,瓊花廣場外圍驟然出現了一隊皇宮侍衛,清一色的黑色駿馬,鎏金的馬鞍,在侍衛隊長高利承的帶領下,手下侍衛們分開人群到了念兒和堯贏面前。
“二殿下,念兒姑娘,奴才來遲一步,沒想到竟然出了亂子。你們放心,湯一滿我們已經抓住,準備交給他爹處置。王上讓我來請姑娘和二殿下回宮!”
堯贏鐵青的嘴角,眼角裂開,身上的衣衫已經凌亂不堪,看得周圍的侍衛想笑不敢笑,堂堂二殿下,王上的親弟弟,居然在街上和一群家奴打架,把自己傷成這樣,說出去誰會相信啊?!
百姓們看見皇宮侍衛來到都紛紛避讓,瞧見是來接剛才被打的一對青年男女,不禁大眼瞪小眼,好事的人紛紛猜測,不知這兩人是宮里的什么人?
好好的一個百花盛會,因為這頓突如其來的紛亂,更因為念兒的出現和離開讓所有來參加的人們有些意興闌珊,于是,在高利承帶著堯贏和念兒離開之后,花會上的人也紛紛離開,這成了王城最短的一次百花會,還沒選出花魁就已經結束了。
勤政殿上,堯雋看到弟弟的樣子張著嘴吃驚地半天沒說話。
堯贏怕堯雋怪罪念兒,未等他問就搶先回話:“哥哥莫怪,我和念兒去參加百花會,被幾個家奴挑逗得興起,就和他們打了起來。”
“是嗎?”堯雋也并不準備深究此事,對著侯在一邊的阮庭方吩咐:“你帶二殿下下去,請御醫院和御藥房好好看看,這兩天不準二殿下再出去了!”
“是!奴才遵旨!”阮庭方請堯贏離開。堯贏不情愿地看看站在一邊始終沒說話的念兒欲言又止,跟著阮庭方出了勤政殿。
“念兒,你這掌案是怎么當的?”待身邊無人,堯雋立即發話質問。
“王上息怒,此事的確是念兒的疏忽,讓二殿下受傷,請王上責罰!”念兒心知自己有錯,不敢辯解,順從地領罰。
堯雋盯著她,半天不說話,一雙眼內蘊藏著莫測的幽深。
“我聽說,你為久沐漓送了療傷的藥。他的病連御醫都說沒辦法,你是怎么辦到的?莫非你還有起死回生的妙手之術?”堯雋問道。
念兒聽堯雋忽然又從堯贏身上轉到久沐漓的病,想到她暗中托鳳儀宮的人替久沐漓送去的藥草,當時自己也不知能否奏效,只想著萬一能起作用也是好的,總要試一試。
念兒如實秉道:“稟王上,念兒并不懂醫術,只是湊巧得到了一些靈藥,想著送與久將軍服用試試。”
“什么靈藥?怎么得到的?”
“這——”
心中輾轉,怎么對堯雋說呢?難道對他說自己為宮奴時在教習所學習跳舞,住在觀花堂中曾偶然遇到兩珠吸了天地靈氣化了人形的芭蕉。而在得知久沐漓的四肢無法醫治后,她偷偷到那處無人居住的觀花堂把那兩株芭蕉連同它們根莖的土都挖了出來,將這兩株花配置成了藥草,希望能借她們的靈氣治好久沐漓?
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堯雋是不會相信的。想了想只得隨口敷衍:“也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就是念兒先時無事和桂娥一起在宮中的植養局挖的一些花草。”
“花草也能醫病救人?這倒稀奇的很。”堯雋緊盯著念兒,完全不相信她說的花,可他也并沒有繼續追問。
停了一會,他又轉了話題:“我問你,你在入宮之前是什么人?父母是誰?為何事被嬰弓貶入宮為奴?”
念兒又是一驚,怎么今日堯雋問的這些問題都很奇怪,他以前從不詢問這些,也根本沒想過了解自己的身世。那么,她到底說不說實話?
念兒面上的躊躇被堯雋看了出來,他神色一滯:“欺君可是要殺頭的!”
也罷,自己的父王的確是被嬰弓所殺,堯雋即便得知她的身份,應該也不會懷疑她與嬰弓以及他的舊部有什么牽連吧?
想到這,念兒決定實言回稟:“王上容秉,念兒本名鐵念,是嬰弓王朝時期獻王鐵度的女兒,我父王被嬰弓殺害,因我是罪臣之女,所以被擄進宮為奴。念兒句句實言,不敢欺瞞王上。”
堯雋聽完,沉吟半晌,自言自語道:“獻王鐵度——英勇善戰,你是他的女兒?怪不得……”小聲自語罷,堯雋張開右手,將手心中的墨玉玦遞給了念兒:“這是你的東西,下次收好了,莫要再被人偷了去!”
念兒看見堯雋手里的玉玦先是驚訝,后又歡喜道:“怪不得我昨日回宮怎么都找不到,還以為是不小心掉在了哪里,沒想到是被偷了。多謝王上!”
取回自己的玉玦,小心翼翼地重新拴在身上,見堯雋無事吩咐,念兒回了尚清宮。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