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石柱,白色的地面,白色的紗幔掩映著白色的燭火。白色,一切都是白色的,無邊無際的白色堆砌成了這個比冰雪還要冰冷的世界。
那個男人,一襲白袍,端坐在高高的石階上,明滅的燭火下,是一張猶如天神般完美的容貌,散發出羊脂玉石般光澤的肌膚包裹著猶如雕像般精美的輪廓,他深邃如萬丈冰川的雙瞳,投下一片冰涼的陰影。
階下,同樣是一身白衣的一行人已經跪了許久,誰也不敢開口說話,是以慘白的大殿內一直保持著令人抓狂的安靜。
跪在右首的女子,一襲利落的短打,長發高高束起,英氣的劍眉,猶如烈焰般的紅唇,瀟灑率性的同時勾人心魄。“主上,語淵行動失敗,金龍不知所蹤,還損失了八個姐妹,不知該如何處置。”璞璃的話不疾不徐,抬起狹長勾魂的眼眸看向階上人的腳尖。
“是嗎?”他的臉色近似蒼白,利刃般的薄唇也沒有半點血色,吐出的話語,仿佛來自遙遠的冰河之中。
“是該罰……”他從石階上躍下,輕輕地落在幾人面前,冷睨著垂著頭的語淵。
“主上,這不能全怪姐姐,天玄幫在水中設了埋伏,姐姐一時不察,才……”跪在語淵身后的璞瑜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埋伏?”天神般的男子轉過眼瞥向璞瑜,嘴角噙著冷笑。
語淵見狀忙用力地拉住璞瑜,伏下身子,將額頭貼在冰冷的大理石板上,低聲道:“主上,語淵失察,沒有注意到璞瑜的情報有誤,導致任務失敗,請主上責罰。”
“懲罰,我當然要罰你……”他慢慢踱到語淵身邊,勾起語淵的下巴,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語,溫熱的呼吸聲弄得她身子不住地顫抖,“你以為,我舍不得懲罰你嗎?”
“語淵不敢……”語淵垂下眼。
他微微抬手,身邊的侍婢遞上一條黑色的長鞭,長鞭落處,她雪白的衣瞬間綻出道道血痕。
他將鞭子隨手扔在地上,瞥了一眼死死撐住顫抖的身子的語淵。“其他人,去天罰部領罪……”
“謝主上……”語淵咬著牙,唇邊是一抹鮮紅的血跡。
“語淵姐,你忍著點……”侍女琉香正小心翼翼地替語淵上藥,語淵的背后是幾道鮮血淋漓的傷口,殷紅猙獰的血痕襯著白雪一般的皮膚,正在上藥的琉香看得一陣心驚。
“嘶……”語淵咬著牙,臉色泛白,身上一陣一陣地冒冷汗。
門外響起輕叩的敲門聲,“姑娘,是我。”
語淵點了點頭,抬手抹去了臉上細碎的汗珠。
“惜月姑姑,進來吧。”琉香站起身,對著惜月行完禮,然后接過她手上的托盤,托盤里白玉藥盞盛著黑乎乎的湯藥正散發出清苦的氣味,隨著微微的熱氣彌漫在三人周圍。
“湯藥每日都會準時送來,”惜月指著藥盞邊上擺著的幾個精致玉瓶,“這些是主上拿給姑娘的止血散、冰蟾玉肌霜、血蓮凝脂露……”
惜月看了看語淵的觸目驚心的傷勢,見她一聲不吭地趴著,嘆了口氣道:“主上的心思,姑娘是明白的吧,那種情況下……”
“姑姑不必多說,語淵明白……”語淵語氣幽幽地說道。
“姑娘明白就好……”惜月點了點頭,“……主上讓你晚上過去……”說罷行禮退下。
送走了惜月,琉香看著那藥盞和玉瓶,咬著牙冷哼道:“主上好狠的心,將你打成這樣,還要你過去伺候,就算送這些名貴的藥膏來,有什么用!”
“琉香!”語淵輕喝,“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主上最恨推脫責任之人,若不是璞瑜說了不該說了,這頓鞭子……”
“姐姐!”琉香不甘又心疼地瞪著語淵,“那璞瑜是璞璃的親妹妹,她是肯定向著璞璃的,你怎么還將她留在身邊,你被她害得還不夠嗎?這次行動,負責探查的就是她,肯定是她知情不報……”
“夠了……”語淵嘆息,“璞璃勢大,又最得主上信任,斗了這么多年,我們有如今的勢力已是不容易。再說璞瑜性子魯莽,也就會這點兒子小聰明。想陷害我,哼,此役除了我便是她首當其沖,她的懲罰絕不會比我輕。你若不放心她,以后讓靈水部的姐妹以后多防著就是了。可我若除了她,豈不是落了璞璃口實,到時候再換了個伶俐的來對付我們,那才是真的害死我了。”語淵嚴肅地看了琉香一眼,“還有你,管好你這張嘴,別給我惹麻煩才是。”
“……琉香知道了……”琉香扁了扁嘴,端起藥盞吹了吹,“姐姐,這藥得趁熱喝。”說罷扶起語淵喂她服下了藥。
語淵的傷口剛敷完那些藥膏,不能穿上衣,琉香便替她掩上輕紗覆體,“這天色還早,姐姐先歇一會兒吧,晚上還要去主上那兒……”
“知道了,你去看看其他姐妹吧。”琉香聽著語淵有氣無力的聲音,搖了搖頭,關上房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