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主上……”璞瑜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gè)天神一般的男人,他正持著一柄寒光粼粼的長劍,這柄長劍,刺進(jìn)了自己的腹部,穿透了自己的身體。
“我若是不在,你便是要了結(jié)她的性命嗎?”那個(gè)男人抽回長劍,用力地丟在她腳邊,冷冰冰的話語中透著熊熊烈火般的怒意。
璞瑜無力的跪在地上,一手捂著傷處,一手支撐著身子,“……璞瑜,不敢……語淵,是被這江錦軒……呃……”
他冷哼,同時(shí)用力地拂袖,幾塊飛石重重地打在璞瑜的身上,她痛得幾乎整個(gè)人趴在地上。
“她的命是我的,要不要讓她死,我說了算!別忘了,你,不過也只是我手中的一只螞蟻,你有什么資格殺她!”他話里的每一個(gè)字,都像是來自九幽地獄,帶著千萬年的刺骨寒意重重的打在她的心上。
“之前留著你的命,并不代表我不能殺你!”他緩緩走到走到“虞雪”身邊,迅速點(diǎn)住她身上的幾大穴位,掰開她的嘴塞進(jìn)幾顆藥丸,然后用力將她腹部的匕首拔出來,同時(shí)手重重地壓住傷口,“秦河暗伏、曼陀軟筋散,還有這次的飛石指路,你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
璞瑜覺得很冷,滾燙的血液不停地從傷口里滲出來。
她不敢相信,永遠(yuǎn)如天神般高高在上的主人,竟然會(huì)為了那個(gè)女人,沾染血污。
為什么,那個(gè)女人,武功不好,長相一般,除了會(huì)易容一無是處,到底是哪里吸引主上?
我們都是一樣,都是卑賤的奴隸!憑什么,她可以得到主上的眷顧?
姐姐忠心耿耿為主上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可這個(gè)什么都不是的女人只靠著侍奉主上卻能和姐姐平起平坐。
璞瑜不能接受,她不能讓姐姐被這個(gè)女人壓過一頭,所以她自請調(diào)至靈水部,只為了有一天能讓這個(gè)女人永遠(yuǎn)消失,可她現(xiàn)在做不到了。
那些奔涌的鮮紅,最終帶走了她身體里所有的溫度。
“將虞雪帶過來。”他的語氣又恢復(fù)成一絲感情也沒有的樣子,似乎先前勃然大怒的人不是他。
“主上,虞雪帶到。”芷馨扶著一名昏迷的女子,那名女子穿著與語淵假扮的虞雪一模一樣的衣服。
“殺了。”他將匕首丟給芷馨。
“是。”芷馨接過匕首,用力地刺中虞雪的腹部,位置與語淵相同。
他的手拂過語淵慘白的臉,輕輕撕下一張人皮面具,遞給芷馨,“給她戴上。”
“主上,屋里那幾個(gè)……”璃颯請示道。
“除了那個(gè)叫肖錦的,其他,殺。”他的語氣像是在決定今晚的晚餐。
“那這江錦軒……?”
他看著那男人,殘忍而又邪魅地一笑,“殺了他多無趣,我要讓他活著飽受折磨,我要他比死還難受!”樊靈宮,天火部后院。
翠竹環(huán)繞,微風(fēng)陣陣,一襲利落地服裝顏色如火,高高束起的長發(fā)隨著身姿起伏在空中跳躍飛舞,手中長劍猶如矯健的白龍,翻江倒海,直沖云霄。
“璞璃姐,璞瑜姐,她……”
“怎么了?”璞璃收回手中的長劍,接過一邊侍女手中的絲帕拭汗。
“她被主上賜死了……”唐雪凝一咬牙,將這個(gè)噩耗說了出來。
“為什么?!”璞璃大驚,手中不自覺地捏緊了的劍柄,“主上好好的為什么要?dú)⑿¤ぃ俊?/p>
“聽回來的姐妹們說,是因?yàn)樗龤埡`宮姐妹語淵,還壞了主上大事……”
“語淵?”璞璃冷笑,眼中隱隱有淚光,“又是她!”
“是的,璞瑜向來不喜語淵,這次聽說是在奪金龍的過程中,璞瑜誘使六扇門的捕快刺中了語淵……可主上不知為何突然出現(xiàn),殺了璞瑜……肯,肯定是那狐媚子,又在主上面前挑唆,才害得小瑜姐……”唐雪凝咬牙切齒,表情悲憤,恨不得將語淵生吞活剮。
“璞瑜的尸身……在哪里……”璞璃的身子在劇烈地顫抖,握著劍柄的右手骨節(jié)發(fā)白。
“在六扇門……主上沒有帶她回來……”唐雪凝不忍心繼續(xù)說下去。
她突然笑了,笑容無比凄涼,她用力抬起頭,望著天空,“語淵呢?”
“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好,”她深深地呼吸,眼底的怒火將淚水吞沒,“……派幾個(gè)姐妹去把璞瑜帶回來……還有,密切關(guān)注那個(gè)女人的情況,隨時(shí)向我匯報(bào)。”
語淵,你夠狠!這次你害死我妹妹,我絕不會(huì)輕易放過你!
大雪。
鋪天蓋地的大雪。
這樣的夜里,原本就稀少的行人也都在匆匆地趕路,想著從冰冷的大街上,回到溫暖的家里,暖一暖麻木的身心。
那個(gè)人,逆著匆忙的行人,像是一座沒有生命的尸體,在紛揚(yáng)的大雪中無聲無息地緩緩前行。他披著的蓑衣下是一身黑色勁裝,臉上也蒙著裹尸布一般的黑紗,這樣的裝扮令他渾身都透出一股恐怖的死亡氣息,猶如空中陰沉沉的天色一般,重重地壓下來。
“……”
街邊角落,傳出了微弱的掙扎聲,在寂靜得只有落雪的沙沙聲的街道上,顯得分外清晰。
他停下了腳步。
幾聲抽噎,更像是嘶啞的喉間迸發(fā)出來的嘶吼,憤怒,屈辱,絕望。
他猶豫了一下,緩緩地向那個(gè)角落走了過去。
那個(gè)蜷縮在破爛席子上的女孩似乎被凍得只剩下一口氣了,眼睛瞪得圓圓的,好像是要看著這個(gè)世界最后一眼,她的衣服被撕爛,身下是已經(jīng)凝固的血跡,凍得青紫的手腳,緊緊護(hù)著自己的身體。那女孩聽到腳步聲,抬起眼,警戒而恐懼地看著他。
他的表情冷漠,眼神卻一瞬間有了光芒,那光芒是帶著死亡一般的恐怖,女孩瞪著眼睛,瞳孔微縮,她看著這個(gè)一身黑衣的男人,好像是看到了死神一般。
沒錯(cuò),他就是死神。
而她,握住了死神向她伸出的手,冰冷,柔軟。
“唔。”
痛。
劇痛。
她剛掀開一絲眼簾,便被爭前恐后的明亮光線刺得閉上了眼。
微涼而又恍惚的光線中,她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gè)模模糊糊的影子,她再怎么努力睜眼,也看不清他隱在陰影里的面容,可他那完美如天神一般的容顏卻有清晰的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仿佛還在剛才的夢中。
他,便是那夢中,向她伸出手的男人。
“我……這是……死了嗎?”她氣若游絲。
“是。”他的回答干脆有力。
“……那……你怎么也在……難道你……也死了嗎?”她的神智開始模糊。
“這里是地獄,我來陪你了,我們,是注定要一起下地獄的,你忘了嗎?”他的話明明就在耳邊,連他溫?zé)岬暮粑伎梢郧逦母惺艿剑蔀槭裁绰犉饋韰s好像來自很遙遠(yuǎn)的地方,似乎,就是來自幽深冷寂的地獄。
“是啊……那就一起下地獄吧……”她再也沒有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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