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現在殺出去,只有找死。臨陣對敵,最忌匆忙應戰。我們還是先撤退,避其鋒芒,待將士們稍作休息,調整狀態,再行反攻。”說完,也不理劉縯再提領兵迎敵,劉秀便命陰識陰兄弟速還帶兵往定陵方向撤退。
天空驕陽似火,將士們口渴難耐,走不到二十里地便舉步維艱,一個個東歪西倒,又陸續有人中暑暈倒,陰麗華和唐兒戴著人皮面具,更覺得臉上一片粘膩,汗水浸濕面具的感覺十分難受,礙于要隱瞞女兒家的身份,又不敢當眾摘脫,當真是難受之極。
劉秀胯下的坐騎也似乎受熱不住,搖搖欲倒,他只得下馬來,牽著馬兒步行。陰麗華和唐兒的坐騎就在近旁,劉秀不由得關切的看向馬背上的“小三”“小四”,這兩個家伙被太陽烤得幾乎坐也坐不穩了,臉都有些浮腫起來,“小三”眼里也早已失去往日那靈動的光彩,半睜半閉著,令他不解的是他們的主人陰識卻在一旁一邊走一邊關切地看著那兩個小廝,看上去真是主仆情深哪。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于看到了一片樹林,林深幽密。天空驕陽似火,有人禁不住小聲的提議到林邊躲避片刻。劉秀看大伙的樣子也實在走不動了,心道:如此酷熱難當,想來那王莽的軍隊也不是鐵打的,片刻之間也追不上來。便叫來部下傳令下去,讓大伙兒稍事休息。眾軍士正巴不得呢,一得令,便紛紛扶了那些幾近暈倒的,都來到樹蔭下,雖然汗水仍不斷往外冒出來,總比在烈日下前進來得稍稍好了一些。
“如果此時能有一眼泉水就好了!”劉秀仰天長嘆,癱坐在一旁的陰麗華聽到了,也暗自著急,想到自己若有神通,便能解了此時的燃眉之急。想到神通,那夢中之人,不是說過賜自己三顆紅痣用于危難之時么?怔怔地盯著手心的紅痣出神,心中只恨自己不知道那夢是否真實,又沒有呼風喚雨的本領,否則定可幫他解這燃眉之急。正這樣想著,突然,手中的紅痣隱隱泛出紅光,腦海里一個聲音仿佛在告訴她:快用食指觸那紅痣!
她茫然地伸出右手往其中一顆紅痣點去,只見那痣竟脫離掌心,化作一顆金光燦燦的珠子往前飛去……
休息的眾人都是肉眼凡胎,沒有看到剛剛的一幕,劉秀的戰馬卻因被劉秀暗藏的帝星之氣日夜浸淫,此刻也有了感應。只見它似乎發現了什么,嘶鳴著,掙脫韁繩,直往那珠子追去,只見那珠子飛到前方丈余遠,即沒入土中,消失不見。那戰馬見了,瘋狂地以蹄刨地,想要將那珠子挖出來。
戰馬的舉動引起了大伙的注意,起初以為那馬受不住酷熱發瘋了,待見到馬蹄刨處,一眼清洌的泉水噴礴而出,紛紛歡欣雀躍,爭先恐后地沖上前去痛飲一番。(這就是現在河南平頂山附近的馬跑泉由來,人們都以為那泉水是劉秀的戰馬有了神通,用蹄所刨出來的,所以稱作“馬刨泉”,后來叫著叫著成了“馬跑泉”。卻不知這泉其實是由狐仙轉世的陰麗華所出。)
劉秀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不敢相信自己一句脫口而出的戲言,竟然成了真,真是天不亡我!看來,這一仗非贏不可了。
待將士和戰馬全都喝得差不多了,精神也都振奮起來,劉秀舉臂一呼:“將士們,此泉真乃是天助我也,那王莽的軍隊追了咱們半天,想必此時已是筋疲力盡。趁此機會,咱們給他來個回馬槍,必可大獲全勝!”
“大獲全勝!大獲全勝!”眾將士們振臂歡呼,齊齊整備,劉縯沖在前面,往王莽大之軍的方向沖去……
大軍精神振奮前去擊殺莽軍,所有人都沒注意到,有兩個小小的人兒,被遺落在樹林邊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啦?”落在最后面的唐兒發現陰麗華搖搖欲墜,快步跨上前去,接住她直往地上滑的身子。
“這是哪兒?”
迷迷糊糊中,自己仿佛來到了一片輕紗籠罩的薄霧之中,周圍全是白茫茫一片,陰麗華伸手去籠那薄紗,卻又如夢似幻,看不真切也摸它不著。
“九尾,你回來啦?”一個飄渺的聲音在四周響起,陰麗華疑惑地四處張望:“是在叫我嗎?我不叫九尾……”
“不,你就是九尾!”飄渺的薄霧漸漸分散開去,一位雍容華貴,渾身仙氣縈繞的婦人出現在陰麗華面前。
她慈愛在看著陰麗華,緩緩開口:“九尾,你既已使用了我賜予你的一次法力,說明你已經找到了真正的帝星。從今以后,你要協助他完成一統江山的大業,為百姓生靈造福,以贖你前世的罪孽,再回到我的身邊……”
“我前世的罪孽?請問你究竟是誰?神仙嗎?”陰麗華狐疑地問,那么,自己現在是死了嗎?
“你沒有死,只是你的肉身還沒有適應仙力而已,以后就會慢慢習慣了。”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那高貴的婦人,其實就是女媧娘娘啦,耐心解釋道。
“可是,我前世究竟有什么罪孽?您叫的九尾,是我的名字嗎?九尾又是什么?”有太多的疑問,陰麗華沖口而出。
“以后你自會知曉。謹記,只有在最危急的關頭,才可使用你的紅痣。”女媧娘娘說完,向她揮了揮手:“回去吧,回去吧……”
“小姐,小姐!”耳邊不斷傳來一個咶噪的聲音,吵得人頭疼。用力睜開眼睛,唐兒那哭得像兔子般的紅眼睛立即湊到眼前無限放大,差點把床上的人兒又嚇暈過去。
“唐兒……”弱弱的叫了聲,剛才的夢境還真實地停留在腦中,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可嚇死我了!你中暑就這么暈過去,都昏睡兩天了!”唐兒認真地伸出兩根手指,還數了數,嗯,就是兩天,沒錯。
“唉呀,小姐可醒啦,可擔心死我老太婆了!”慈祥的聲音傳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婆婆提著泥土燒制的茶壺,走進屋來。
“這是……”四周環顧了一下,才發現原來自己躺在一間茅草屋內,茅屋簡陋不已,除了自己躺著的這張木板床和一張破舊的木桌,便連一個像樣的家具也找不出來了。
“小老太婆姓涂,見小姐暈倒在路邊,便自作主張,請唐兒姑娘將小姐帶到了老婆子的茅屋,只是這屋子太過簡陋,還望小姐不要嫌棄才好。”這涂婆婆雖然家境貧寒,說話之間卻象個讀書人。
陰麗華忙謝道:“涂婆婆說哪里話來。我們主仆二人也不過是落難到了此地,幸得婆婆搭救,否則麗華怕早已曝尸荒野。麗華感激不盡,哪里敢談嫌棄二字?”
唐兒趕緊在一旁接話道:“是啊是啊,要不是涂婆婆你肯幫忙,我一個人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呢。要是……要是……小姐有個萬一……”說著說著眼淚又開始落下來,想到那日,少爺他們隨著劉將軍轉回去追殺王莽大軍,竟將自己主仆二人丟在后面不聞不問,那可惡的馬兒也跟著摞蹶跑掉了……小姐昏倒在地,那地方荒郊野外的,又怕遇見壞人,急得自己在那兒直打轉。幸虧遇到路過的涂婆婆,幫著自己把小姐扶到附近樹林外的住處,否則……唉,真是不敢想像。
“看小姐天姿國色,細皮嫩肉的,卻化妝成一個小廝模樣,那日,唐兒姑娘為你將臉擦洗干凈,可把我老太婆都看得呆了,還以為是天仙下凡呢,差點都給您跪下了……”見唐兒又要開始“水淹茅屋”,涂婆婆趕緊逗樂起來。
“涂婆婆,哪兒有天仙落得像我們小姐這般可憐的,一個人在野外也沒人管……”回去一定要好好質問兩位少爺,還有那可惡的劉秀,還以為他多愛自家小姐呢,誰知卻把小姐丟在這兒不管,哼!
唐兒在那里咒罵,卻不知劉秀此刻正心急如焚,眼睛也似要噴出火來!心中將陰識陰二人咒罵了數萬遍,如果他會巫術,只怕二人早已變成了地上爬的螞蟻,被他蹂躪一千遍不止……
被唐兒咒罵的陰家兄弟,此刻正低著頭,互相推搡著走進劉秀帳內。陰識一把將陰推到正在推演沙盤的劉秀跟前,差點啃上一嘴的沙子。
“陰,你們這是干什么?”劉秀趕緊伸手托住陰,想吃沙子可以,但別弄壞我的沙盤。
“將軍……那個,那個……我哥有事情要向您稟報。”陰陰笑著看向站在門口的陰識,哼,整我?
“陰識兄,快進來說話。有什么事情么?”劉秀熱情地將陰識招呼進帳,后者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三捱地走了進來。
“那個……我妹妹她……”唉呀,這要怎么說清楚?都怪老爹,讓妹妹跟出來,現在好啦,人都弄丟啦,還不知道怎么跟劉秀解釋,讓他派人幫著出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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