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院?”顏濤擰著眉頭想了半天愣是沒找出關于這院子的一點兒記憶,不由的疑惑道:“我怎么不記得府里就這么個院子?”
沙梓琴和顏如玉皆微微變了臉色,腦子飛速轉著想要隨便找個什么說辭搪塞過去,可還沒等她們來得及說些什么,便聽紅綢“小聲”嘀咕道,
“什么榕院?還不就是間鬼院!”
“放肆!主子說話哪里有你一個賤婢插嘴的份兒!”沙梓琴面色一沉,心里頓時暗叫不好。
顏翹楚身形一震,漂亮的狐眼中頓時蒙上了一層水霧,隨著那長卷的睫毛唿扇唿扇的眨巴,那在眼眶中打轉的晶瑩就好似隨時會落下來一般,那般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人的心也跟著揪了揪。
“二姨娘請恕罪,兩個丫頭都是鄉(xiāng)下長大的,不曾見過什么世面,也不懂禮數(shù),還請二姨娘勿······勿怪,翹楚一定會好······好好教她們的。”
顏翹楚這話剛一出口,沙梓琴的臉色就變倏地變了。
明明真正當家做主的還坐在這里,可顏翹楚這話分明將她給抬到了“當家”的位置上去了,加上她剛剛情急之下的反應,不得不讓人懷疑她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老爺一向自負自傲,哪里容得下這種事?
果然!
顏濤陰冷地瞥了她一眼,其中的不滿、警告不言而喻。
沙梓琴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卻是不敢再放肆,心里對顏翹楚主仆的恨意更加深了幾分。
顏濤卻是不曾責怪紅綢不懂禮數(shù)目無尊卑什么的,沉聲道:“什么鬼院,給我說清楚。”
“這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府里其他人議論,說那院子常鬧鬼······”
聞言,顏濤臉色驟變,顯然已經(jīng)清楚紅綢說的究竟是哪間院子了。
“你竟然將她安排在那間院子?”顏濤死死瞪著沙梓琴,怒不可遏道:“我相府是有多窮,竟然要堂堂大小姐去住那樣的院子?你要外人如何看待我宰相府?你就算再不待見她也別忘了,她可是皇上欽點的二皇子妃!”
“虧得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個通透的,沒想到你竟這般愚蠢!你是不是非要將我宰相府的臉面丟盡了才甘心?非要讓我在外人面前抬不起頭來,要看著我被皇上訓斥一頓才爽快?啊?”
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將沙梓琴訓得是顏面掃地,可她卻也知道,現(xiàn)在絕不是詭辯的時候,無論她有多大的理由,有什么天大的好借口,現(xiàn)在也絕不能再去觸他的眉頭,唯一能做的便是······
“撲通”一聲,沙梓琴“驚惶萬分”的跪在了他的腳下,無聲地流著淚懇切道:“老爺您別氣,這次是妾身做的不對,妾身知錯了,老爺您要打要罵妾身都認了,妾身只求您千萬顧著自個兒的身子,若是您因此而氣壞了身子,那妾身可真真就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這番話一下來,顏濤的臉色果然好了不少,不愧是在他身邊將近二十年的人了,將他的脾性摸得是一清二楚。
見狀,顏如玉也幫腔道:“爹爹,您就別怪娘了,娘她原本也是一番好意,知道大姐她喜歡清靜,不喜與外人過多接觸,可您看咱們府里除了那個院子,其他哪兒不是整天人來人往啊?”
“爹爹,您就原諒娘這一次吧,算女兒求您了,好不好?”
顏濤雖城府極深,可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耳根子軟。
這母女倆連番說著好話放低了姿態(tài)求饒,他那個自負的心便無限膨脹了起來,怒火已經(jīng)被澆滅了一半,卻依舊陰沉著臉。
“今天天色已晚就算了,明天一早立即給她換院子,該有的該添的都不可苛刻了!”
“是是是,妾身明白了。”沙梓琴連聲應道,一邊裝模作樣的抹著淚,一邊卻暗恨得咬牙切齒。
顏翹楚暗自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心里對顏濤的不屑更加濃厚了,同時更為“顏翹楚”有這樣一個自私無情的父親而心酸不已。
那字字句句,都離不開面子,他的面子,宰相府的面子,卻連一句關懷憐惜的話都沒有。
她甚至能夠想象得到,若非她這個女兒是皇上欽點的二皇子妃,對他還有些利用價值,就算他得知了自己被這般苛待,也絕不會多問一聲,就由著她自生自滅。
不,他甚至極有可能就這樣將她丟在鄉(xiāng)下一輩子也不會想起來他還有一個叫“顏翹楚”的女兒······
緊了緊袖子下的拳頭,強壓下心頭的深深的恨意,驚惶磕巴道:“父親,不······不用麻煩了,您也莫怪······二姨娘,女兒很喜歡那······那院子,不想搬······”
顏濤疑惑地擰起了眉頭,就連沙梓琴母女也向她投來了不解、驚愕的目光。
她故意在他的面前提起那院子,難道不是想為自己爭得更好的待遇嗎?若不是,她為何又要提起?難道真的只是想重新修理一下那院子,而并非他們所想象的那么復雜?
“那院子太破舊了,你是我宰相府堂堂大小姐,更是未來的二皇子妃,如何能住那種院子?讓外人知道了豈不是要戳為父的脊梁骨!”
顏翹楚“怕怕”的縮了縮腦袋,道:“其實那院子并不算太破,只要將墻壁重新粉刷一下,將屋頂翻新一下,再將院子里的雜草拔了就可以了,若是可以的話,再······再栽些花就更好了······”
想了想,覺得她說的倒也不錯,至于鬧鬼一說······罷了罷了,隨她去吧!
顏濤不耐地揮了揮手,“隨你吧,明日我讓管家去找你,有什么你吩咐他就行了!”
內(nèi)院的事他一向懶得操心,之所以想要幫她換院子,除了面子上抹不開以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怕她心生怨恨,這個女兒雖不得他的喜愛,又如此······可目前來說她還是有點利用價值的,怎可因為這些小事而壞了他的事?
現(xiàn)在既然她都不計較了,他還折騰什么?反正翻新一下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得到了他的首肯,顏翹楚蒙在面紗下的嘴角暗自往上勾了勾,露出一抹詭譎的笑來,加上她那陰冷的眸光,真真是教人頭皮發(fā)麻。
只可惜,卻誰也不曾看到罷了,否則就不會誤以為她今日的用心真就那般簡單了。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