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真的很像。”又一次說出了相似的一句話,這一次,是更加篤定的語氣。
再度斜睨著他,看著他的眼睛里仍是那樣一種帶著不屑的玩味。即使曾經在他的身上出現(xiàn)了那個超乎常理的靈魂,但更多的時候他仍是陸寒,仍是那個在情殤的面前不堪一擊的陸寒,不是嗎?
“你們一樣孤獨,也一樣喜歡讓自己沉浸在思想里。”陸寒繼續(xù)說著,與情殤之間的距離仍舊只有幾步而已。“而且,你與他做了同樣的事——把我擄到這里來難道就是讓我在這里漫無目的的游逛?”
“你覺得怎樣更合理?”太過漆黑的眼睛里玩味的東西更多了一些,語速慢慢地問著,那聲音從來都是如此的尖利難聽?
“我依稀地知道,我對你們的修煉有幫助。”陸寒稍稍遲疑了一下仍舊如實地說了出來。
“然后呢?”手中不知何時就多出了一把羽扇,輕輕地搖擺著,似真的在驅逐這冰冷空間里的“熱氣”一樣。
“然后……我看到的只是這樣空耗時間,你和他同樣的什么都沒有做。”
“你想讓我對你做什么?”羽扇停止了搖擺,情殤浮腫的臉一瞬間幾乎貼在陸寒的臉上,與慘白的臉色相較顯得太過漆黑的眼眸和太過鮮紅的唇色是如此的刺眼。“別急,別急!”腫大的手指竟然刮過陸寒的臉,那種冰冷而且刺麻的感覺使得陸寒下意識地側頭躲避。“你不是也不止一次地說過‘該來的總要來,該去的總要去’?”順勢拍打著陸寒的肩膀,情殤又一次開始大笑。
他的笑聲實在是一種很難忍受的折磨,在陸寒皺眉躲得更遠的同時,情殤狀若癲狂的笑愈演愈烈,直直地刺穿了這冰冷空氣中的每一個分子……直至墻邊的那扇門再度出現(xiàn),情殤浮腫肥大的身影又一次地消失于這個空間。
“有一點確是不同的,情殤,遠比魂殤更奇怪!”酷寒的空間里,陸寒看著情殤消失的那個方向,喃喃地說著。
……
再一次的白霧纏繞,看不清這里的很多東西,只有時而的流水聲飄過,霧氣彌漫的間隙,能看見那一池清亮的水。
再一次的重物墜地聲,那樣慘白的一種顏色相較于冰雪覆蓋的地面也是一樣的明顯,七個不大卻是極顯眼的孔洞就赤裸著一般地躺在那里。身體入水的聲音,手指輕撩起水的微弱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里時而的響起消失,就好像一種莫名的旋律。
瞇合著眼睛傾聽著,濃霧的漸漸散去,漸能看到那一對微皺的眉。雙眉上閉合的眼簾仍時而不安分地跳動幾下,有些東西,怎樣的遮掩也一樣的遮不去!
這樣的持續(xù),已經經過了多久?已經很難記起時間的長短,那個最開始的時刻,至今也成了只能依稀辨識的記憶。但終還是不能夠真的忘記的,所有的開始,也是所有的結束!
也許當時的那個人也是始料不及的吧!在吞噬的同時以為的了斷了一切,卻不知道了斷的只是他自己,即使那時候所謂的了斷也只是一個“即將”,但是,“該來的總要來”?呵呵!那么,同樣的,“該去的總要去”。
曾經的不忍,曾經認為的只要那樣留在那里也好,曾經以為……那樣的存在也是與他的一種相伴,但是,一次次的他的決然,曾幾度徘徊在徹底毀滅的邊緣。終于有一刻的徹悟,那一個時機到來的是那樣的及時與恰當……所有的扭轉成了一種必然,也是很自然地發(fā)生的一件事。在改變的那一刻,最后一次看著他的眼,看到的只有他眼中的驚惶——那,還是曾深愛過的那個人嗎?
或許,曾經認為的深愛也只是單方面的付出,從沒有得到過回應甚至認可的,能叫做什么?
鮮紅的唇角微微的上揚,這一次,是一個看起來自然得多的弧度,這一次這弧度中甚至帶著一種難能可貴的美感,只是,稍縱即逝。
也許那個時候就應該有如今這樣的認知,不知道那時之前的那一種執(zhí)著有何道理!
笑意已逝,輕輕地搖搖頭,一個微弱的聲音,似是嘆息——或許,很久很久的以前就已經是這樣——你所有的價值,不過是這一副皮囊而已。愛上那樣一個你的女人,真是傻得可以。竟還那樣至死不渝地愛著,錯失了本該得到的幸福,把真正關愛自己的那個人當成障礙、當成垃圾……可無論怎樣的徹悟怎樣的覺得可笑不還是保留了嗎?保留了屬于他的所有記憶,讓他的記憶摻雜進原有的記憶里,成了這一種很特別也很難耐的混雜,但即使怎樣的忍耐著仍執(zhí)著地保留了這許多的年頭!情殤……做得還不夠?
也許,那一個傳說是真的——人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會有一個人同時出生在另一個地方,或是相生,或是相克。
再一次地微側著頭,一只手又一次抬起,輕輕地扶著額頭。手掌接觸前額同一時刻的耀眼亮光,驅散了殘余的所有白霧。
“誰?”一聲厲喝,剎那間騰身而起,攤在地上的那一堆慘白又一次消失,浮腫的情殤再一次著著白裳立在池邊。衣袖瞬間的伸長,像一道劍影一樣直射在這空間的壁上,一個半透明的身影被強硬地從冰壁中拖出,“是你!”一時的失神竟讓他得了這么個空隙!不過,這也是他的宿命。“也只能是你了。都看到了?”
“冰主!”半透明的身影已經實質化,但被情殤的衣袖纏了脖頸,說話吃力的緊。“不!看來,我一直懷疑的事是真的。”
“是,又怎樣?你覺得你還能活著離開?”笑問著。雖仍在笑著,但是,在除去了某一些偽裝之后,這笑聲已不再尖利刺耳。
而且,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答案。
手臂輕揚,衣袖的抖動。那個身影激射到冰壁上,震碎成無數(shù)殘破的晶體。
“冰衛(wèi)!好一條忠誠的狗。”托了托下頜,那一種看上去有些不自然也沒有任何美感的笑再一次出現(xiàn)在情殤慘白色的臉上。“對那樣一個人保持著不變的忠誠,愚鈍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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