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處繁華地段，正簇擁著不少的百姓在對剛才的劫殺議論唏噓不已。

待水若馨趕到出事地點時，只見地面上還殘留著暗紅溫熱的血跡，周遭一些小販的攤子被掀了個七零八落，府尹里的衙役正吆喝著抬了幾個黑衣人的尸首回去復命。

水若馨并著環兒躋身進去，只聽幾個百姓說道：

“哎，聽說了嗎？剛才二皇子被匪人一劍穿胸而過，那血噴的老高了，嘖嘖……”

“告訴你們，那二皇子是才到鎮國公府上求親去了，卻不想和四皇子碰在一塊兒，都要那鎮國公的嫡女，哎，你說，這會不會是情殺？”

“切，你一個平頭老百姓，怎么會知道的？”

“唉唉，我老婆可是鎮國公府上的廚娘，可是親眼瞧見這前腳四皇子怒氣沖沖的從鎮國公府上出來，后腳二皇子就遇刺，這不是情殺，是什么？”

水若馨聞言，心里猛的一驚，失聲道：“那四皇子現在人在何處？”

一個大漢轉過頭，狐疑的看著這個面容清秀的女子，指著南邊說道：“這條街離皇子府最近，要救人，當然會回二皇子府了。”

出事地點里皇子府確實很近，水若馨拉著環兒不過片刻就疾步趕到。

遠遠瞧見二皇子府上，朱紅大門外整齊劃一的站著兩列威武的御林軍，就連蕭炎也帶著府上的家奴守候在一側。

水若馨由蕭炎領著進了大門，只見皇帝的明黃歩輦停在了院內，宮里的皇后、柳貴妃早早得了消息，也一并趕來，候在屋外。

內室外，眾女婢端著一盆盆的血水魚貫而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苦藥味和彌漫整個屋內。

水若馨屏氣靜聲，放輕腳步來到云天玉的屋外，只聽皇帝水昊肅一揮手，讓跪了一屋子的太醫起身，寒聲問道：“怎么樣了？”

柳貴妃美目含淚，早就哭的梨花帶雨，顫聲說道：“皇上，太醫……已經在里面搶治，玉兒……到現在還未醒來，臣妾好怕……”

水若馨腦中如一捧寒冰澆下，急聲道：“二爺現在情況到底如何？”

清脆的女聲，讓眾人皆回轉過頭，皇帝瞧見是鎮國公的嫡女，再加之上此在梅園對她印象頗深，略略沉思，遂點了點頭，讓攔住她的太監放她進來。

水若馨進屋叩見皇帝、皇后和柳貴妃后，轉身對著太醫又問了一遍：“敢問太醫，現下二爺情況如何？”

為首的宋太醫眼瞧著皇帝點頭默許后，方回到：“二皇子被利器穿胸而過，幸好未傷及重要臟器，劍已拔出，只是出血過多，才昏迷至今未能醒轉。”

聽得太醫一說，柳貴妃顫聲念了句“阿彌陀佛”，身子竟軟軟的倒靠在了一旁的侍女身上。

水若馨也長松了一口氣，一路緊緊攥著的拳頭才松開來，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也恍然不覺痛。

宋太醫見皇帝神色放松了些許，才接著道：“這二皇子的外傷臣等已經處理妥當，只要注意細心護理，就基本可以調理痊愈。不過，”

宋太醫略一遲疑，話到半截就咽回去了。

“不過什么？”皇帝略帶了一絲怒氣：“凡與和二皇子有關，你得如實呈報。”

見天子動了怒氣，宋太醫慌忙跪地道：“只是剛才臣等為二皇子包扎時，瞧見皇子身上有不少的新傷舊痕，右下腹一處新鮮劍傷更是慘不忍睹。”

“什么”，柳貴妃一聲驚呼，轉身朝著內室奔去，驚詫萬分的眾人隨后而入。

柳貴妃半跪在床頭，拉著云天玉的手，哀哭不已，帝后側立在床邊瞧著昏睡的二皇子。

水若馨瞧著平日里自個都不怎么搭理的云天玉，卻慘白著俊臉昏睡在錦被之中，一圈圈白繃帶纏繞在那寬闊的胸膛上，還有殷紅的鮮血不斷的滲出。柳貴妃握著他修長的大手，念著他的小名不斷的低泣著，敞開的衣襟和滑落的衣袖處都是新舊疊加的傷痕。

水若馨心中一酸，喉中一陣哽咽。

皇后歷來自持端莊，這會子也拿著絹子輕拭一下鼻翼，略帶了一點的哭意說道：“這二皇子怎的遭了這些個罪。”

皇帝震怒道：“楊震，你這個順天府尹是怎么當的？為何朕的皇子在你眼皮子底下受了這么多的傷，朕卻一點兒也不知道？”

早就侍奉在側的順天府尹楊震慌忙的跪下，結巴道：“回……回皇上，二……二皇子……他，他”

見楊震唯唯諾諾說不出個東西，天子雷霆之怒即將臨下。

“回皇上，”蕭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了幾個響頭回到：“二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遇襲，半年來，這大大小小的刺客已經不下十起，咱們已經報官許久，卻連一個行兇的人也沒抓著。”

皇后楊燕瑤端莊的面色有了一絲的波動，這楊震可是她楊家的族人，自個兒子云天陽找二皇子麻煩的事兒就是在他的‘不作為’下才屢屢得手。

“你這個順天府尹看來真的是當膩味了不是？”皇帝冷眼瞧了一下跪在地上直哆嗦的楊震，開口道：“來人，把這個狗奴才給我押至刑部，好好給我審一審，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膽敢串通匪人毒害我皇家子嗣！”

說罷，皇帝的利眸深深的劃了一眼面露一絲慌亂的皇后。

“皇上，”柳貴妃美目含淚抽泣道：“昨個玉兒才高高興興的說要給我帶回個媳婦，這會子就被人給劫殺，命懸一線，難道這真的是我們娘倆的劫數嗎？”

想起云天玉溫言一句：為夫這就走了，娘子千萬不要記掛為夫。水若馨心里一陣酸楚難當。

“哦？”皇帝劍眉一挑，霜聲道：“聽聞是天陽和玉兒同時求娶鎮國公的嫡女……”那語中盡含質疑。

“姐姐，”柳貴妃盈盈跪倒，嬌哭道：“妹妹只希望玉兒平安快樂，旁的事兒咱們娘倆也不敢多想，奈何他本就是長子，身份特殊，還望姐姐饒了咱們。”

這柳貴妃語中之意直指皇位之爭。

“皇上，”皇后慌忙上前道：“這陽兒本性純善，斷斷不會做出這事兒，他可是您的嫡子啊。”

“夠了，”皇帝一聲呵斥，眾人神色皆一緊，慌忙噤聲。“難不成是玉兒把自個給割來玩的？”

“來人，將四皇子交與大理寺，擇日審問”頓了頓，皇帝接著下旨道：“撤了他禁衛軍右統領一職。”

“是。”一旁的內侍太監領命退下宣旨去了。

皇后面色一陣青白交加，分外的難看，知曉此事無回轉余地，極力忍耐后遂不再爭，又恢復端莊道：“皇上，您日理萬機事事操勞，今日就讓太醫在此守候，還是回宮早些歇息吧。”

皇帝瞧了瞧還在昏睡的四皇子，點頭默許，率領這眾人回宮去了。

待眾人走后，水若馨這才有機會上前，看著云天玉慘白的俊臉，握住微涼大手的，眼眶里的淚水差點兒就要落下。

這時，只覺得手心處一陣酥麻，水若馨眼瞧著他的大手在自個的掌心快速的幾劃，驚得她猛地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