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上漣漪不斷,荷花在蕩漾中綻放燦爛,水珠沾在粉色花瓣折出陽光的七彩顏色。
池底,正處于半昏迷的宋子坡死死抱住董玉的脖子,他不要死,死亡的恐懼讓他無意識的捉住這唯一的救命浮萍。
這該死的宋子坡,不會是想同歸于盡吧。
董玉忍住窒息的感覺攬住他的腰往水面游去,岸上的大家都焦急的等待著,隨著時間的一分一秒流逝,不安的情緒縈繞每人的心頭。
宋子卿渾身濕漉,涼風吹過冷入骨骼,使得他顫抖。
他雙手相握,心中不停祈禱著她的平安,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只有一個想法便是:只要她平安,什么都不重要。
這時,原本平靜得不帶半點漣漪的池面突然冒出兩個黑黑的頭顱,董玉臉色蒼白的朝岸邊游去,接過岸邊扔來的繩子順著拉力上了岸,她吃力的拖著宋子坡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剛剛真的離死亡沒多遠了。
宋子坡的貼身隨從小五跪在地上,對不醒人事的宋子坡喊著“大少爺,大少爺,你醒醒呀。”
董玉只覺眼前一暗,啟眸是稍顯狼狽的宋子卿,他顫著聲音說“董玉,你沒事,太好了。”
她內心一暖,只因他眼中的誠懇與關懷,此刻她的眼中只裝載著他的臉目,其他一切都不存在。
她伸手正要撫上他的臉,這溫馨而顯曖昧的一剎那被一聲殺豬般的尖叫聲打擾了。
宋子卿忙坐得端正避開董玉的手,兩頰粉紅為蒼白的臉塑上一層嬌羞感,很是美麗。
何纖聽聞宋子坡落水般匆匆趕來,結果見到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任下人們怎么搖晃也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就像一副冷冰冰的尸體一般。
“坡兒啊,你快醒過來啊,不要丟下爹一人。”何纖滿臉擔憂與痛心,眼角有些濕潤。
董玉支撐起身子走到何纖身邊半跪著,她雙手壓在宋子坡胸膛前,何纖驚訝之后便怒氣推開她,罵道“你這該死的賤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輕薄我兒!?”
她撥了一下遮臉的劉海,無所謂道“想要救他,我必須這么做。”
“一派胡言!”何纖氣惱,狠不得殺了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他的坡兒落水絕對跟她有關,她不可原諒!
她斜視著地上的宋子坡,對何纖道“他快死了,你當真不讓我救?”
何纖被她這么一提便重新將目光放在臉色近乎死灰的宋子坡身上,他雙目通紅咬牙切齒地說“若救不活坡兒,你跟那小賤人也活不了!”
宋子卿被何纖毒辣的語氣嚇得哆嗦一把,緊張的看向董玉,卻只見董玉依舊平輕云淡的笑著,似乎一點害怕的情緒也沒有。
他不禁寬了心,只要有她在,什么災難也不怕。
董玉重新半跪在宋子坡身上,臉上的笑意無了換上一臉嚴肅,她雙手按住他的胸膛前一起一伏的做心臟復蘇,這舉動讓一眾人不解也讓大家都氣憤,畢竟這樣的舉動對男子來說是輕薄。
何纖只好忍下怨氣待在一旁看著她,若他的坡兒有什么不測,他就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董玉俯身對準宋子坡的嘴巴做人工呼吸,周圍的人都驚愕得石化了,這簡直就是非禮了。
宋子卿的臉僵硬得無法扯出其他情緒,他不懂她為何要這樣做,只知道心里有股躁動,像在生氣,更是嫉妒。
就在何纖看不下去的時候,宋子坡忽然咳嗽出聲,將胃里的水都吐出來,更是見到董玉吻他。
他先是紅了臉然后委屈的紅了眼,隨即甩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
“賤奴,誰讓你輕薄本少爺的,來人,給我把她帶下去往死里打。”他的清白沒了,此時憤慨無比。
董玉冷眼一瞥也回他一個巴掌,打得他楞住。
“吻你,我只當是吻豬。”她說完就站起來走到宋子卿眼前,扶起他就離開。
宋子坡更是委屈了,他嗚嗚大哭,何纖不停的在安慰著。
“爹,你怎么能看著那賤奴侮辱孩兒。”他質問著。
何纖柔聲道“是爹的不是,不過最重要是你能醒過來。”
宋子坡想了想,對何纖說“孩兒不管,定要那賤奴給我一個交待。”
何纖堆上嚴肅的表情,問“坡兒想怎么做?”
宋子坡腦海中捕捉到宋子卿剛剛在旁的眼神,那是一雙幽怨的眼睛,似乎在訴說著董玉的不忠。
或許可以這么樣……
*
董玉扶宋子卿回去便自己跑回房間換過衣服,隨后去廚房準備了一碗姜湯端到他的房間里。
他換上一身素白色的長衫倚在床頭前,眼睛半瞇似在失神的想著些什么,腰間的衣帶隨意半結,一股慵懶的氣息散發出來,墨色青絲三千披散胸前,玉白如蔥的手指垂于床沿邊,這猶如一幅閑意于鶴仙竹林間的仙子。
“子卿,來喝碗姜湯去去寒吧。”董玉輕柔的呼喚著,像是怕驚擾到這位仙子般的男子。
宋子卿回過神來忙掩掩寬松的衣物,整理整齊才下床走到桌子邊,捧起姜湯便一飲而盡。
抿嘴說“從來都沒有人為我煮過姜湯去寒,原來姜湯是這味道的。”
她不懂他為何突然如此惆然若失,便笑著說“有點苦澀對吧?”
他輕輕搖頭,微笑說“是甜的。”
甜的?她懷疑的看著空蕩蕩的碗子,她也沒放糖呀。
他放下碗子,問“你…為何要親…哥哥。”
董玉楞了一下便坐在他的對面,說“那只是人工呼吸,就是當一個人處于呼吸困難隨時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所做的一種救人措施。”
“所以你才親他嗎?”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始終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他聽不明白人工呼吸,也不知道這是一種救人措施,只知道自己心情有些煩躁。
董玉有些解釋無力,隨意道“嗯,因為要救他才親他,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于是,她就把睡美人的故事加以修飾,把睡美人的性別變成男的,把親醒睡美人的性別變成女的。
她想,這個故事遠遠比那現代科學根據性的解釋要強得多。
果然,宋子卿的眸子清澈許多,不再迷惘而惆悵。
而她也把睡美人這么一個浪漫而美好的愛情故事改篇成一個救人于水火之深的熱血故事,里面無關風月也無關愛情。
“你,也有這樣,親過我?”他緊張的問著,其實在池底里的時候他也有些關于這方面的殘存記憶,不知道是夢還是真實的。
對于董玉來說,這個問題只是很普通的問題,所以她爽快的回答“嗯,有親過。”
她的回答讓他心里得到平衡,臉上的陰霾卸去了換上喜悅的笑臉。
傍晚,何纖的貼身隨從過來傳話,叫董玉和宋子卿到大廳去一起用晚飯,這讓她和他都感到疑惑不解。
宋子卿依舊一件素白色,董玉知道他并沒有討好何纖兩子爺的思想,更是低調的混過一晚就好。
在隨從的帶領下步入大廳,對于這個地方的印象最終停留在那一次被鞭打,所以她對這個大廳似乎沒什么好感,四周的裝橫雖然豪華卻同樣給人壓抑感。
宋子卿來到這里同樣也勾起了那次痛苦的經歷,肩膀有些許抖動,這些都落入了董玉的眼睛里。
“一切有我。”她目不斜視的悄聲說著,話句雖輕卻震憾他的心靈,很快便放松心情。
*
何纖見來人便笑道“別拘謹,大家都是一家人,來,入座。”
對于那一句大家都是一家人,還有他的和氣態度,實在不能讓她省半點心神,似乎一不小心就落入對方的圈套似的。
宋子卿看了一眼董玉便施禮入座,宋子坡摵一摵嘴皮并沒有把他的禮儀看在眼里,區區一個庶出少爺,就算多有禮儀也不過是一株綠草,永遠只是稱托鮮花。
董玉站在一邊上,這時,何纖望向她微笑道“玉娘,你也來坐吧。”
嚓!她何時也成一家人了?
宋子卿有些不安地看向董玉,因為何纖喊她玉娘了,只有親近的人才會如此稱呼對方,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董玉見了一桌子的好菜色,算了,看在這菜色的面子上她坐了。
“來,愛吃什么就吃吧。”何纖依舊微笑看向董玉,眼底并沒有表露出不屑與譏諷。
這種人真是偽裝高手,若不是知道他是什么人,倒還真被他騙過去了。
她自然也是回以微笑,對一旁的宋子卿說“少爺,這是兔子肉,吃多點,很是補氣補血。”
說完,便拿起公筷將位于中間位置的碟子里最好部位的兔子肉夾到宋子卿的伴碟里。
何纖一楞晃神,宋子坡咬唇冷眼,宋子卿羞澀得紅了臉。
女子在桌上為男子添菜是對男子很高的名譽,若該男子是女子的夫郎則代表女子非常寵愛男子。
何纖恢復笑臉,舉高自己旁邊的酒水向董玉敬道“以前我們之間有些什么誤會與不愉快都已經過去了,從今以后我們便是一家子的人了,來,我敬玉娘你一杯。”
他先飲為敬,而董玉卻沒有敬酒的意思,雖然說這是很不禮貌的事情,但她還得要搞清楚這是哪門子的事情。
她不亢不卑的問道“不知主夫口中的一家子是指什么?”
宋子卿低眸間見到宋子坡那一臉壞笑,每每這種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就代表他又想出什么整蠱人的事情,這讓宋子卿雙手握成拳。
他可以受宋子坡的氣,但若,他敢傷害董玉,他一定不會再忍氣吞聲了。
微微一怔,何時起自己會有如此的勇氣想要反抗?
是因為她嗎?
微側目看了一眼身邊的董玉,而董玉似乎也感受到他的目光轉而回視,他忙又低眸不再對視。
宋子坡在何纖開口前開口道“你今天于大庭文眾之下輕薄了本少爺,于情于禮也該為此而負責任,讓你入贅宋府是你幾生修來的福氣,但以你這出身也只能做妾。”
他的一席話說完董玉依舊沒什么表情,倒是宋子卿咬緊下唇,臉色慘白。
何纖暗中留意了宋子卿的表情,果然如坡兒的說法一樣,這小賤人真的與那賤奴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