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董玉張開澀澀的眼睛盯著上方,好一會兒才撐起身子,被子滑落露出赤裸的上半身,她才想起昨晚的事情,還以為是做了一場春夢。
宋子卿也轉醒,邊揉著眼睛邊道“玉,這么早起來?”
“嗯,今天還要出去。”直到找到適合的工作。
他裹好衣服剛要下床卻被董玉拉到懷里藏到被子里,她說“好好休息,看你憔悴得。”
不說還好,說了就特尷尬,人家憔悴都是怪自己。
宋子卿羞得把頭埋在她懷里磨蹭著,低喃說“玉,以后我再也不會懷疑你了。”
董玉在想昨晚那方法還真有效果。
“嗯,乖。”她低頭親了他臉頰一下便掀開被子下了床,見他又想跟著起來便按下他的雙肩,柔聲說“再睡會兒,不然我心疼。”
“嗯。”他把被子掩到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只感覺董玉的嗓子有些沙啞有些低沉卻有著說不清的性感,聽得他心如小鹿亂撞。
董玉穿戴整齊拿起一頂草帽就往腦門上蓋著,擋擋刺目的陽光也好,轉頭見床上的宋子卿依然露出兩只黝黑的眼睛直直盯著她,便笑著走過去,問“怎么了?”
“柜子里還有兩只手鐲、一支珠釵、一根發(fā)髻。”他說。
董玉淡笑的為他撥弄著亂了的頭發(fā),說“將來有錢了,我一定會將它們贖回。”那些都是宋桐給他的嫁妝。
宋子卿搖頭,把頭靠在她的大腿上說“那些嫁妝沒有了就沒有了,將來我只想要玉為我挑的首飾。”
“卿兒,有你真好。”她很感動,得夫如此,夫復何求?
當時見到他出嫁時,她感覺自己生存在這個世道似乎沒有了任何希望,離開宋府后,她仿佛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前途一片黑暗,沒有理想沒有追求。
直到,他追上來投入她懷中,那一刻是多么的充實啊。
宋子卿在她感恩的眸子中看到了深深的愛意,他的救贖是她,而她何嘗不是呢?
*
董玉懷里藏著兩只金手鐲,頭帶草帽騎著昨天買回來的公牛就出了吳家村。
再次來到落水鎮(zhèn),朝陽爬到額頭前三十度方向,她還得要找一家當鋪,經過昨天遇黑店的經歷,這次她得找家裝橫比較大氣的當鋪。
人流涌涌的大街上,兩邊櫛次鱗比,商品琳瑯滿目,小販不時兜售著手上的玩意,不時發(fā)出吆喝聲吸引群眾。
董玉騎著公牛停在一家當鋪前,她把牛拴在當鋪前的柱子上才放心踏進去,里面環(huán)境挺有端莊的感覺,看著擺設也舒服。
走到柜臺前卻不見有人在看鋪,她把兩只手鐲放到柜臺上敲著,喊道“掌柜的,當東西!”
喊了兩聲之后,從內堂走出一條熟悉的身影,他依舊一襲白衣顯得高潔,眼神平靜,左邊臉頰顯眼的一條疤痕。
“你…”董玉見到慕天差點背過氣去,他怎么會在這兒?
“這也是我的店。”慕天讀懂她眼神中的驚訝信息,平靜道。
“落水鎮(zhèn)所有當鋪都是你開的?”她要確定清楚。
“落水鎮(zhèn)只有兩家當鋪,你說呢?”他反問。
那他不就壟斷了落水鎮(zhèn)的當鋪市場咯?
董玉穩(wěn)了穩(wěn)心神,堆出非常客氣的態(tài)度,問“老板,你看我手上這兩只手鐲值多少錢?”
慕天見了兩只手鐲不僅是金的還是造工相當精細的飾品,不禁多看了她兩眼,最后彈了句“共一百両。”
董玉討價還價道“多加五十両吧。”
慕天伸出手指指著柜臺上的牌子,牌子上就寫明:當物不討價。
她抽了抽嘴角,真是黑心老板,就恃著自己壟斷了落水鎮(zhèn)的市場才這么詐老百姓的錢財。
奸商!
她把手鐲推出去,他收了便拿出一百両銀子出來,正是兩個拳頭般大小的銀白色元寶錠子,一錠五十両。
她頭也不回就轉身走出當鋪,解開拴著牛的繩子就離開,而店里柜臺后的慕天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董玉來到打鐵鋪讓工匠們幫她造一輛牛的拖車,但必須要有蓋頭用來擋陽光擋雨水的。
之后,她又走進了陶瓷鋪,挑了一些食用的餐具,特意挑了一對情侶碗,同一個顏色還讓師傅幫她在碗底刻上自己和宋子卿的名字。
來到布莊,她挑了幾匹好看又不太貴的布還有刺繡的用品,有了這些東西,以后卿兒在家就不會太悶,她可舍不得他天天就為了等她回家而坐在門口前。
成衣鋪里,她為宋子卿挑了三件冬天穿的棉襖,還給他買了一些好看的單衣,再挑了一張厚厚的被鋪就出來了。
左一擔右一擔的回到打鐵鋪前,正好有打造出來的牛拖車了,她忙放下手上的東西松松筋骨,她付了錢策著牛就來到菜市場,買了一四只肥公雞還有四只肥公鴨,就希望能下些蛋,吃也好孵也罷,總得有些飽肚子的東西了。
掂了掂懷中的銀子,只剩下三十両銀子了,得要省著用。
回到吳家村,果然就見茅廬前坐著的人兒,她的親親老公。
宋子卿飛撲上前摟住董玉的脖子,說“你今天回來好晚。”
“因為買的東西多了。”她指了指車子上的一擔一擔東西說。
“真的好多東西呀!”宋子卿笑著說,松了董玉的脖子就走到車子前查看是什么,最后他拿出了那些衣服,說“給我的嗎?”
董玉走上前摸了摸他的頭顱,寵溺道“都是男裝,當然是你的。”
宋子卿輕蹙眉頭放下手上的衣服,然后爬上車子翻著東西,最后咬緊下唇問“那你的衣服呢?”
董玉楞了楞,無所謂的聳肩道“不記得了,下次再買吧。”她是真的不記得了,只想著要給宋子卿買多點保暖的衣物,不讓他凍著。
宋子卿紅了眼睛,垂著眼睛低落道“你怎么能這么不愛惜自己。”
她抱他入懷伸手撫上他紅得快哭的眼瞼,輕柔說“好好好,我明天馬上買,別擔心,別哭好嗎?”
她真的見不得他哭,感覺心都碎了。
董玉負責洗凈新買回來的所有床鋪衣物以及餐具,她讓宋子卿從今天開始只負責刺繡就好,當時他不愿意,后來她說他所繡出來的東西拿去買來賺錢,是最重要的事情,他才笑著乖乖安靜繡東西。
董玉決定殺掉一只雞和一只鴨,做了好飯菜就請吳叔跟小三過來吃飯,大家盯著桌子上的肉食,那香噴噴的味道讓每個人都快流出口水了,吳叔家也很少會吃到肉。
一只雞一只鴨剛好每人吃一條大腿,董玉把自己碗里的雞腿往宋子卿碗里送,說“你吃多點,長點肉。”
“要吃一起吃。”他知道她對他好,可他也是同樣的心情。
吳叔和小三都停下筷子看他們倆人在那你推我送的,董玉對宋子卿說道“你若不吃多點不長點兒肉,怎么給我生孩子。”
宋子卿的臉瞬間紅得像滴出血來似的,在董玉戲謔的目光中沉默地吃著飯,余光不時瞄著她,心里想著她的話又是期待又是激動。
吳小三聽了抿了抿唇也非常沉默地吃著飯,心里有些許苦澀,吳叔在一旁注意著自己兒子的表情,只是暗暗的嘆息著。
*
第二天一早是被雞叫聲吵醒的,天邊才剛剖出來的魚肚白而已。
董玉起來穿好衣服,見宋子卿半啟眸子臉上依舊濃濃睡意,便吩咐著“我出門了,記得要乖乖在家刺繡,知道嗎?”
“嗯…”他半夢半醒的回答著,下一秒感覺到她的溫柔氣息覆蓋著自己的眼瞼,然后安穩(wěn)的陷入睡眠中。
落水鎮(zhèn),董玉舉步邁進一家醫(yī)館,一位年約四十歲的女大夫見她進來,便例行問句“看病還是開藥?”
“我想來找工作的,我懂醫(yī)術。”她原本真不想靠這行為生,畢竟從前是那么的排斥。
女大夫瞄了她一眼繼續(xù)低頭寫著自己的藥方,但左手就伸了出來勾了一下,似乎問董玉拿些什么。
“…?”
女大夫伸出來的手半天沒有得到回應,抬頭見董玉眼中閃著不解,沒好氣的說“醫(yī)資書呀,這也要我說明嗎?”
“醫(yī)資書?”董玉反問。
女大夫沒了耐性,剜了她一眼,嘆道“你以為醫(yī)館是隨隨便便就能進人的嗎,那不就成了草菅人命?不管你醫(yī)術如何,沒有醫(yī)資書一律免談。”
董玉明白了,所謂的醫(yī)資書就是一張‘文憑’,在過去多少企業(yè)就是看中應聘者的一張文憑而已,否則就只能滾蛋。
女大夫見董玉后知后覺的模樣,哼道“去去去,別礙著我們給病人看病。”
董玉只好離開,她失去了一項技能了,在這個世道生存還真不容易。
找了半天也沒人聘用她,在落水鎮(zhèn)的商家?guī)缀醵际亲鲂∩獾模约阂粋€人或者與自己的親人就能組成一隊,不需要雇用員工。
她有些落魄的行走在大街上,腦袋里不停在思考著找工作的事情,就在這時,頭就撞到了一件硬物,抬頭只見眼前一塊寫著招聘信息的牌子,說要找一名管賬的員工,她激動了,可當她見到掛著牌子的門店,頓時笑不出來了。
而門店正好出現一張瑕疵的臉孔,他淡漠轉眸,目光落在董玉笑容僵硬的臉上,他問“又來當東西?”
董玉抓了抓耳朵,說“我來找工作的。”
“你懂算術?”慕天明顯懷疑的態(tài)度。
“我懂得多了。”她也不謙虛。
“進來吧。”慕天丟下一句話就走進去當鋪,董玉無奈的輕晃腦袋便跟著進去。